第廿七章 又见田横五百士
段婉曦让程名振节制宫中所有卫士，率其他人带着监国的谕旨迅速前往大将军府，收缴了阴世师的兵符印信，并命带来的十六名军司马迅速前往各门传令，晓谕守军放弃抵抗，接管城防。临行前，程名振提醒道：“阴世师为对抗义军，将正对义军的东三门（通化、春明、延兴门）和西边的金光门、南边的德明门两座主城门全部交由左翊卫亲信将领负责。其中又以延兴门守将殷琦、德明门守将来敏、春明门守将姜襄三人为其死硬分子，需防止他们不会服从命令，反而生变。” 段婉曦牢牢记下。一拿到兵符印信，她对十六名军司马下令道：“各城门守将，若有抗命不从者，当场斩首，夺其兵权，控制城门守军。刘德威、丘师立、王兴本，三位各带刀斧手二十人，分别负责掌握延兴门、德明门、春明门的守军，对付这三个家伙，防其生变。一旦情形不对，立即诛杀！” “遵命！” 程名振的担心果然不假，段婉曦的行动也不可谓不及时。守卫延兴门的左翊卫将军殷琦已经从潜逃出的一个大将军府属吏口中得知，大将军府被段婉曦占领，兵符印信被收缴，知道大将军在宫中出了意外。殷琦大怒，派人通传各个城门的守将，宫中有变，立即封闭城门，带兵“勤王”。 殷琦派往城西、城北各门的人尚未到达，段婉曦派的人早到，没费多大功夫便控制了城门。其他各门将士都被厌战情绪加上停战命令瓦解了斗志，不听调遣。唯有来敏、姜襄二人积极响应。见丘师立、王兴本二人带人赶来，遂先下手为强，杀了丘师立、王兴本和所率人马，并集结屯守城门的半数兵马，杀向大将军府。刘德威未到延兴门，发现情形不对，火速率部返回，通知段婉曦。 此时的大将军府，已经被殷琦、来敏、姜襄合兵三千多人团团包围，并向府内攻击。段婉曦知道有变，当机立断，率身边仅有的百余人关闭府门，紧紧守住，一面点燃狼烟，催促入城部队迅速来援。根据段思廉的安排，陈禹、罗大刚二将在玄武门之变得手后，立即率一万人马从北边的芳林、玄福二门入城，控制皇城，保卫机要重地的安全，防止生变。二人最先看到段婉曦的求救信号，便率四千多兵马火速赶来，从外围两路包抄城内叛军。殷琦等人所集中的都是左翊卫和骁果的精锐，亡命之徒，虽被包围，仍作困兽之斗，同义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陈、罗二将见叛军负隅顽抗，遂调整战术，先用弓箭射击，再以排槊推进，刀斧手随后，梯次攻击，大大加快了推进速度。三千叛军在义军有序的攻击下很快伤亡过半，剩下的许多人都被震慑住了，在陈禹、罗大刚的喝斥下纷纷缴械投降。只有殷琦等三将还在做困兽之斗。他们从被围开始，就知道有死无生，索性把心一横，让姜襄带外围的弟兄们奋力阻击，殷琦和来敏两人带领其他人马全力围攻大将军府，和段婉曦拼个鱼死网破。 正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爆发状态下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不论那一方。在叛军的拼命攻击下，“轰”的一声，大将军府门被砸开，二百多名死士蜂拥而入。段婉曦身边的人越打越少，在随行的罗大刚亲兵柱子的保护下，被迫率剩下的人退守内院。 段婉曦知道这样拖下去，恐怕自己会先给他们当垫背，必须设法瓦解敌军的攻势。想到这里，她带着小弩偷偷爬上围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现了殷琦和来敏两人的身影，便对柱子打个手势，招呼他上来，两人一人负责一个，同时搭箭上弦，从暗处对准了二将。 殷琦、来敏正舍死忘生，督兵猛攻段婉曦的最后一道防线。一片嘈杂声中，响起两个弓弦声，他们没有注意，只觉得脑门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两具庞大的身躯瞬间倒下。 就在这时，众军已经撞开了内院的门，正准备往里冲。不知谁惨叫了一声：“将军！弟兄们，将军死了！” 拥入院内的叛军们纷纷转过身来，果然见到两位将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脑门上各插着一支弩箭。 叛军们没来得及叫声“为将军报仇”，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更多的义军在罗大刚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将他们全部包围。这下，他们是彻底玩完了。 段婉曦从墙上跳下，喝道：“缴械投降者，不杀！” 罗大刚也喝道：“统统放下武器！” 抱着殷琦、来敏尸身的两名都尉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弟兄们。叛军们似乎有所感应，都挺直了腰杆，握紧手中武器，轻蔑地看了周围的义军一眼。 罗大刚以为他们要做最后的顽抗，下令：“消灭他们！” 两名都尉轻蔑地一笑，同时举起横刀在脖子上一抹，重重地倒在地上。紧接着，二百多叛军也纷纷用手中的兵器刺入体内，不一会儿全部倒下。无一投降，无一幸存。许多人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看着这两百多宁死不屈的烈士，无论是段婉曦还是义军将士们，都低下了头，为之默哀，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并不因为他们是敌人。 段婉曦长叹一声：“义不屈节，生死相随。没想到还能见到像田横五百士一样的英雄烈士。可惜他们不能为我所用啊！传令，把所有死者按阵亡将士厚葬。记下名字，向家属发放抚恤。大刚，这事你亲自去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