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这里奔向战场

    在石家庄市以西约五十公里的井陉县辛庄乡，矗立着一座高峻**的山峰，名曰仙台。该山涧深崖陡，谷长山幽，植被茂盛，气候宜人。每至汛期，百泉汇合飞流直下，山光水影，宛如银河倒悬，仙朗凌空，因而得名。

    大业末年，因受征辽之役和农民起义的波及，河北成为了战乱最严重的地区。当地居民为躲避繁重的徭役和战乱，被迫大量背井离乡，由井陉涌入山西避乱谋生，最早的一支队伍就在仙台山落草结寨。然而，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有限的生存资源，使得新旧流民队伍经常发生争斗和对峙。在争夺中，一小股来自赵县的流民队伍的首领，年仅十八岁的奇女子柳月娥脱颖而出，她联合到此发展势力的两位好汉吴信、罗大刚，夜袭火云寨，降伏了占山为王的老牌霸主邓氏兄弟，并相继收编了周边的小股势力，作为段氏开辟太行山根据地的大本营，招兵买马，沿着太行山脉向南北方向逐步扩张。

    吴信、罗大刚、柳月娥在河东段氏的指导下，扫清当地匪患，积极吸纳河北涌入山西的流民，选派各级官吏进行统一管理，组织他们自力更生，打造农具，购入粮种，利用滹沱河沿岸和太行山东麓平原大量抛荒的耕地进行屯田，开发井陉丰富的煤矿资源，开放河北、山西之间的通商贸易，根据地经济迅速发展，还随着军事扩张延伸到恒山郡大部及雁门郡南部五台县一带，形成了人口近二十万、耕地近百万亩、年产粮食数十万石的稳固根据地。

    发展经济离不开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保驾护航。军人出身的吴信、罗大刚按照段思廉的指示，紧扣“屯田”“练兵”两大要务，从多达十数万的流民中选拔了五千精壮，号为“虎翼”，按照朝廷正规军的标准加以cao练，一年之内，便将一批来自各地的流民打造成号令整齐、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经过两年时间的小规模争夺、兼并，太行山脉中北部五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均为虎翼军所占据。至大业十四年三月，虎翼军已经拥有兵力近万人及由适龄青壮年组成的数万后备力量。为了更好地控制东西要道，吴信、罗大刚于去年占领恒山郡后，便将大本营迁到了苇泽关，居中指挥。

    三月十二凌晨，苇泽关内一座两层的小楼里，撕心裂肺的叫声已经持续了一整夜，产婆和几个侍女不时进进出出地忙活着。楼上的卧室外，即将身为人父的主将吴信也是一夜没有合眼，紧张地关切着屋里的情况。这一刻，没有人比他更能真切地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所必须承受的艰辛和痛苦。

    “哇……哇……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小楼里所有人的紧张和焦虑。吴信听到孩子哭叫，便要拔腿往里面冲去，却和一个侍女撞个正着。那侍女满是喜色，报道：“夫人已顺利产下小公子，母子平安，正在清洗，将军且稍候了去。”

    “哥哥！”正在高兴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兄弟罗大刚却在楼下叫了起来。吴信急忙下楼来看，只见罗大刚满脸兴奋之色，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指着后面跟进门来的人：“哥哥快瞧，是谁来也？”

    “雨晴姑娘！”吴信转眼一看，却是薛雨晴陪着两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吴信连忙上前同她打了招呼，还没开口，薛雨晴便兴奋地问道：“月娥姐可生了么？”她刚到关下就听罗大刚说嫂子今夜临盆，十分关心，就让他带路，急匆匆地赶来。一进门便听到孩子哭声，兴奋得都顾不上介绍新人。

    “你倒来得凑巧。”吴信笑道，“方才侍女报说，母子平安，正在清洗，你我稍安勿躁。”

    薛雨晴心念jiejie，一路赶来，一样的高度紧张，听说母子平安，才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刚意识到忘了给吴信介绍两位jiejie，却来不及开口，杜君雁、苏冰心转眼间已经主动同吴信报名见礼了。

    屋里孩子的哭声渐渐平息，薛雨晴知道传话的事不需要她cao心，便独自溜到楼上房间里看望柳月娥母子去了。这里吴信、罗大刚招待杜君雁、苏冰心落座上茶，马上进入了话题。

    “早闻段氏及瓦岗群雄元夜大闹京师，突出重围，千里转战，未曾折损一人，多赖二位筹划之力。今同雨晴至此，必有紧急军情。”

    “将军所见不差。”杜君雁取出段婉曦所持大将军虎符交给吴信，又将真定城外遭遇独孤彦云所部，得知方悦率官军残部抢掠烧杀，段婉曦决计设伏将其诱歼的事一一说了。罗大刚听了，拍案叫道：“好极好极，弟兄们cao练多时，正愁技痒哩。天幸教这强贼撞在俺们手里，恰好拿来祭旗！他日汤公起兵，权当发市（开始交易）！”

    苏冰心道：“将军闻战则喜，忠勇可嘉。然此寇官军出身，不可轻敌小觑。还需周密筹划，以策万全。”

    “那是自然。”吴信道，“请二位移驾中军，商定部署，大刚传令前后两营，集结待命。此去井陉约七十里，午时发兵，黄昏可至，今夜布阵，明日开战，必无差错。”

    罗大刚道：“侄儿新生，嫂嫂体弱，哥哥好歹留下照应。此战由兄弟代劳便是。”

    吴信正色道：“我军首战，主将自当身先士卒，岂有因私废公之理？待我得胜归来，再看不迟。”

    罗大刚拗不过义兄，只得先去通知军需官安排干粮饮水，通知参战的前后两营将士整顿军器马匹，都到校场集合。吴信与杜君雁、苏冰心亲往中军，对照作战地图，仔细安排部署，并听取她们的意见加以完善。作战方案敲定后，擂鼓聚集麾下校尉、旅帅，分派任务，命他们重申军纪，做好本部将士动员工作。

    午时整，虎翼军前营的六个旅三千将士完成集结和动员，吴信检阅之后，率领他们先期出发。罗大刚此前值夜班已经熬了一宿，吴信特地命他歇息到申时，然后率后营的四个旅两千人和运粮队伍随后开进。

    战鼓声声，马蹄阵阵，五千将士在两位主将的率领下，以饱满的精神状态，从这里奔向前方的战场。这支由流民组成的新生军队，将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揭开属于他们的辉煌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