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密信

    次日一早，宇文智及昏昏沉沉，缓缓醒来，只见自己全身**，躺在锦衾之中，下身黏糊糊的一片，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快活。【】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脑海中便泛起那红烛美酒，帷帐锦衾，与佳人如鱼似水，万般恩爱缠绵的一幕幕风流之事。再掀起被角看时，一块白绢之上，落红点点，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处子，不由得心中美滋滋的十分受用。

    得意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如是姑娘并不在自己身边，急忙抬眼到处寻找。很快在梳妆台边看到了那窈窕的倩影。宇文智及大喜，披了衣服下床，从背后就拦腰抱上去，却被一只纤手轻轻地推开了。

    只听得佳人一声轻叹，幽幽地说道：“公子昨夜一番风流快活，怕是早忘了先前为我赎身的诺言了罢？”

    宇文智及听她话中颇有幽怨之意，连忙赔笑道：“本公子既已许诺，岂能忘却？姑娘若不嫌弃，今日便为你赎身如何？”

    苏冰心话锋一转，道：“只是公子门庭显贵，家教森严，恐难容纳我一青楼女子。”

    宇文述虽放纵儿子在外胡闹，却对入府之人管得极严，尤其不许青楼女子进他家门，宇文智及岂能不知？但他混了这么多年，包养了几个米分头，早已驾轻就熟，便道：“这个无妨。我在城中买下一处上好的别院给你住着，但有个空儿便来与你快活，不教你独守空房便了。”

    “公子这话，不知与多少相好都说过了罢？”苏冰心叹道，“在你心中，我与她们一般，不过都是玩偶罢了。”

    宇文智及忙道：“非也非也，智及对姑娘一片真心，天日可见！你若不信，我便将那些姑娘们尽皆休了，不再来往！”

    “将她们休了又有何用？”苏冰心道，“你家中大娘子可厉害得紧。教她知晓我时，非撺掇着令尊来拆了我的皮不可。”

    宇文智及家有悍妻，极为忌妒，自己又风流成性，沾花惹草，夫妻不合已久，听苏冰心这么一说，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发狠道：“那泼妇便知道又敢怎样？惹急了我，连她一并休了！”

    苏冰心咯咯笑道：“说大话谁不会？当真闹将起来，我还有安生日子么？切莫为了我一人，伤了你全家和气。只在芙蓉池（即唐长安城东南的曲江池）边，幽静无人之处寻个院子给我住下便是。”

    宇文智及听苏冰心这么一开导，心花怒放，又从背后搂住了她，叹道：“还是美人儿贴心，处处为我着想。”突然瞥见她仍然戴着面纱，便要伸手去摘，苏冰心却趁机挣脱了他怀抱，娇声道：“我这面纱暂且戴着，待诸事安排停当，让你看个够！”

    宇文智及听她娇滴滴的声音，顿时骨软筋麻，心想等一切安排好了，必又有一番风流快活，那时再细细看她，有何难处？便一口应承下来，穿戴整齐，昨夜的随从已经在楼下伺候着。宇文智及找老鸨商谈了赎身之事，交付了那一盒金银珠宝。又依苏冰心之言，命人去芙蓉池畔僻静之处号了一所宅子买下，再置办了全套家具，雇了几个仆役、老妈子打扫干净。到黄昏时分，一切准备停当，宇文智及从府中挑了两名婢女和一乘暖轿来接苏冰心。苏冰心拜别了老鸨与阁中姐妹，上了轿子，由宇文智及派来的家丁秘密护送到宅院里下榻。

    看看天色已晚，苏冰心让随同的家丁和仆役婢女们先用过晚餐，打发家丁回去。自己这里又召集一干下人，各与金银赏赐，安排他们住在外院，自己同两个婢女住内宅小楼，没有召唤不必前来伺候。再吩咐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在门上挂了盏灯笼，等待晚间的客人前来。

    戌时前后，秦伯钧、段婉曦、薛雨晴先后秘密来到。苏冰心让他们先坐下用餐，秦伯钧不放心，问道：“楼下两个丫鬟伺候，姑娘不怕泄密么？”

    苏冰心道：“宇文智及命她们前来侍奉，我若不要，岂不令他疑心？她两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已被我说通，收为心腹，守口如瓶，他日更有大用。只管拭目以待便是。”

    段婉曦道：“jiejie智计，神鬼莫测。既出大言，必无遗算。今晨我二人按jiejie吩咐，已将密信送至郭世叔手中，并在城中闲逛。宇文氏爪牙果然随后跟踪，被我引至偏僻处，结果了两条性命。明日一早，官府便将满城搜捕。”

    苏冰心笑道：“此番须教老贼暴跳如雷，疲于奔命。秦兄那里如何？”

    秦伯钧道：“秦某蹲守阴府侧门外茶楼，酉时前后，果见一妇人乘暖轿出行，便尾随至延平门右之永和坊，在一小宅院外下轿，先打发随从走开，方才敲门。片刻后，宅里一年轻男子开门将其拉入，甚是鬼祟。细听之下，只闻男女调笑，yin邪不堪。秦某登高眺望，见屋内点着灯火，两人闭门对饮，不时相戏，再过得半个时辰，便相拥上楼，熄灭灯火，干那风流勾当去了。秦某打探得实，特来回报。”

    苏冰心道：“难为秦兄听了这许久活春宫。冰心甚是惭愧。”

    秦伯钧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如今又当作何举动？”

    苏冰心问清了地址，走到书案边，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东西，卷起来用一个锦囊装了，分别交给段婉曦道：“meimei莫辞劳苦，饭后可连夜将信密送刑部尚书骨仪府上。秦兄往永和坊幽会之所，如此如此行事。”

    是夜，刑部尚书兼尚书右司郎骨仪正在挑灯披读案卷，不时沉思。昨日史重训将段宇飞在狱中的供述私下交给他，命其暗中调查。他认为段宇飞的供述甚是反常，匪夷所思，但比照其他证据情节，却又丝丝入扣，无不若合符节。一个是邀宠弄权的皇帝近臣，一个是有形有据的通敌将领，双方互相攻讦，到底谁是真的祸国元凶？或者双方都有图谋？骨仪这两天一直为此事烦恼，好生委决不下。

    正在沉思之际，只听得守卫在门外叩门低声禀报：“适才门外来一年轻后生，托小人将一锦囊转呈相公（骨仪以刑部尚书参豫朝政，享受宰相待遇）。”

    骨仪心下纳闷，这么晚了，谁会给自己送密信？便叫：“拿来吾看。”

    守卫开门而入，将密信呈上。骨仪仔细看了锦囊，又问：“来人何在？”

    守卫答道：“来人嘱咐小人事关重大，务必交至相公手中，便匆匆离去。”

    “好个大胆之人！”骨仪道，“全城宵禁，他竟敢夤夜来去，速命金吾（首都负责巡逻警备的军队）擒之！”拿起一支令箭正要交给守卫，突然想起这人冒险送来的东西，便打发守卫出去，自己拆开锦囊，取出里面的麻纸打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永和坊东，第七民宅，令郎佳人，共度**。”

    骨仪见了大惊，忙命人唤幼子骨安前来。不久便有人回报：“公子申时外出，迄今未归。”原来骨仪子女均已婚配分居，唯有幼子骨安尚未成家，与他同住。这骨安年方十八，生性风流，骨仪平日公务繁忙，对他疏于管教，最不放心。

    得知儿子不在家中，骨仪焦急不已，早已信了八分，急忙穿戴整齐，带了令箭，叫上两名贴身护卫，直奔永和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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