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潼关

    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霜峰直临道，冰河曲饶城。古木参差影，寒猿断续声。

    冠盖往来合，风尘朝夕惊。高谈先马度，伪晓预鸡鸣。弃繻怀远志，封泥负壮情。

    别有真人气，安知名不名李世民《入潼关》

    这首诗，单道着潼关险要的地理形势和重要的枢纽位置：南倚秦岭，北俯大河，山川沟壑呈阶梯状分布，奇险无比，令鸟兽为之胆寒。该关地处关、陕交界，黄河河曲，控扼东西交通，为关中之东大门。独特的地理条件，和古代对陆路运输的依赖，使得潼关成为古往今来的兵家必争之地。自东汉末以迄明清，每当天下纷扰攘夺之际，凡占据关中者，必坚守潼关；欲西取关中者，必先克潼关。在其周围发生的重大战事，有史可稽者达四十余次（《读史方舆纪要陕西一》）。

    潼关初置时的关址，在今陕西潼关县港口镇（旧潼关）东南原上的杨家庄与寺角营之间。邢大业七年又将关城南移四里，形成南、北两座关城，函崤官道从南关穿城而过，是关中通往洛阳的唯一要道。作为军事重镇，这里驻扎有常备军五千人左右，负责镇守潼关的是鹰扬郎将桑显和。

    潼关的东门边，张贴着段云娟、段宇飞和瓦岗将领秦伯钧、程子谦等人的画像，数百名邢军士兵分布在周围警戒。负责守卫城门的宋都尉正领着手下的军士盘查往来人等，官兵们的状态都松松散散的，拦住一个个路人回头随便一看，甚至连看都不看，直接在通行证上扫一眼，就放过去了。

    当初接到上峰封关戒严的命令，说是大闹京师的反贼们极有可能会从这里出关，桑显和特地增派了兵力，让他们严加盘查。起初倒也执行得有模有样，可是时间一久，都没有出现状况，官兵们就有些不耐烦了。京城的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反贼们的消息，每天这么千篇一律地盘查比对，谁鸟耐烦这种枯燥乏味？有的官兵认为，这么长的时间，反贼要走早走了，难不成还呆在关中不走，等着让朝廷来抓呀？有的认为，秦岭群山地势复杂，到处强人出没，逃出去的小路多着呢。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偏偏要往这条道上来，除非反贼们是蠢人才自投罗网呢。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守门官兵们的精神也就慢慢松弛了下来，而盘查活动也成了例行公事，走走过场。反正再卖力也没有什么效果，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嗒嗒嗒嗒”，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朝城门这边奔驰而来。都尉一看那架势，乖乖，人还不少，有好几百号人呢。看装束，是自家的官兵。得，肯定又是哪个大官儿过来查岗了。

    “弟兄们，打起精神，上头派人来检查了。”宋都尉忙不迭地让心不在焉的官兵们整理军容，摆出一副认真盘查的架子。

    马队的身影由远及近，宋都尉擦亮了眼睛一看，可了不得，为首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军官，全身披挂，腰挎弓箭，手掿长槊，威风凛凛。宋都尉不由得脱口而出：“彭少将军！”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少将军这是要出关公干去吗？”

    “正是，奉朝廷之命，前往荥阳督战。宋都尉，你这个桑将军的心腹，怎么也成了看门的了？”

    宋都尉答道：“少将军有所不知。朝廷行文到此，画影图形，捉拿元宵闹京师的反贼。桑将军特命卑职把守此处，但有出关之人，必须严加盘查，方可出关。”

    彭少将军问道：“那你们可有些收获没有？拿了几个逆贼啊？”

    宋都尉苦笑道：“少将军说笑了。要是拿得到逆贼，我们还能一直摆出这副架势啊？这不，都一个多月了，连只人影都没见着呢。”

    “原来如此。”彭少将军低下头，故作神秘地对宋都尉道，“那我这一行人中，正好夹带着那些逆贼呢。你还是快些盘查吧。查出来了，好去请功啊。”

    “彭少将军真会打趣。你是朝廷军官，又是识得法度的，若有贼寇来投，定然直接解送了去请功，还能带到这儿来，卖卑职这个功劳？请少将军这就赶路吧。”说着让手下官兵移开鹿角，放大队人马通行。

    彭少将军笑道：“那就有劳了。待我回来，顺便带些野味，犒劳弟兄们。”

    “卑职等着少将军的赏赐。”

    “哈哈哈哈……弟兄们，走！”很快，五六百人的马队整齐有序地通过了城门。

    看着威武整齐的队伍，官兵们嘴里咂摸着：“乖乖，这年头，多少官军都跟贼寇似的。也就是彭大将军爷俩带的队伍，才能恁地严整，旗枪不乱。前些日子阴世师大将军在蓝田吃了败仗，几百溃兵投我们这里来，切，那也叫军队？比土匪强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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