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7章 两世缘尽
“小蝶啊小蝶，你就真的那么急着离开我么？我原以为，是那个梁远逼着你离开我，现在看来，居然是小蝶你自己想要离开我了。”万俟修已经不再以“阿修”自称，而是一口一个我，癫狂的表情也重新恢复了冷厉和决绝，眼神中的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阿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阿修，小蝶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啊？阿修，是不是什么控制了你的心智了啊？你醒醒啊，阿修！你看小蝶一眼啊，阿修！阿修……呜呜……”满脸的泪光，南宫小蝶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不停摇晃着万俟修，仿佛要把那个疼她、爱她，让她守候了两世，苦苦等待了两百万年的阿修，重新再摇回来。被压抑着的哭声，在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中，伴着最后一缕炊烟，伴着最后一群倦鸟归巢的鸣叫声，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清醒得很，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从来没有这样清醒地看透一件事情，从来没有这样清醒地看透这个世界！”万俟修冰冷、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传来，不管南宫小蝶如何摇晃，如何苦苦哀求，万俟修依然是再也不看南宫小蝶一眼，依然盯着天边末日的最后一抹殷红，神情冷漠地像在面对一个路人。 “如果不是你已经想好了要决定离开我，你又为什么这么千辛万苦地也要拿到终极进化液，也要让我早日修练呢？就是为了我早一天可以修练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就可以早一天心安理得地离开了，是么？你是用你自己的努力。没借助任何人的手，拿到的这进化液，是么？该做的你已经都做了，你已经用你自己亲手的付出还了我们两世的恋情，再也不欠我什么了，对么？离开也离开地心中坦荡了，是这样么？呵呵……” 在万俟修冰冷的笑声中。南宫小蝶的哭喊声忽然便戛然而止。伤痕累累、满是泪痕的脸，凄楚、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人，却是不知为什么。哭也哭不出来，说也说不出来。 “我原以为，毕竟我们是两世的道侣，你对我应该还有一些依恋的。现在看来。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啊！你居然如此急不可待地要我服用这进化液修练。你就真的等不及，要急着离开我了么？呵呵，很好，真的很好！”万俟修的声音依旧是冷森森地，即便是仲夏傍晚的温暖，却是驱不走其中一丝的寒意。 “阿修，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莫名其妙地说这些。小蝶自忖没有做过任何有负咱们两世恋情的事情。阿修。你能把话说清楚么？不要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指责小蝶好不好。”虽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可是时不时地颤抖。却是出卖了自己的心，却是掩不住心中莫名的恐惧。这份自己苦苦守候了两世的恋情，自己用生命在维护的两百万年的爱恋，难道真的就…… “有些话，难道真的要说出来么？说出来，大家日后就真的不好再相见了。还是算了吧。大家都明白，都心里清楚就好。”万俟修冰冷的脸色，嘴角却是扯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你走吧，我不怪你！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会永远记着的，它会带给我最美好的回忆。怪只怪这个世界太他妈的现实！”沉稳的语气，却是爆发着心中压抑不住的怨气。 看着眼前陌生的阿修，一句一句话都在刺着自己心的阿修，不明所以的南宫小蝶愕然语塞，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支终极进化液，既然你已经作为我们两世道侣的见证和结束送给了我，我就收下了。那么，就是说，它已经是我的了，我有权处置它，不是么？呵呵……” “那么，我该怎么处置它呢？珍藏起来，留作我们两世道侣的纪念么？呵呵呵……”一阵冷森森的笑声，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该散的总是要散的。既然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还留它作甚，徒增烦恼，你也随风而去罢！” 万俟修的右手上，稳稳地托着一只淡金色的试管，试管中金色的液体，在已经降临的夜幕中，淡淡的金色莹光更盛了几分，越发显得这终极进化液更加非凡。 笑罢，却见万俟修手中突然生出一股绝强的掌力，掌力微吐，强度堪比合金的金色试管便啪的一声碎裂开来。金色的进化液如水银般覆盖了万俟修的右手，整个右手金光闪闪，如同镀了金的佛掌一般。 却见万俟修右手之上的掌力忽然间急涨数成，内力如炉，掌力过处，这一层金色的进化液瞬间便蒸腾殆尽，重新露出了一只白皙、修长、整齐的，男人的手。 试管碎裂，进化液消散，与之相随的，却是万俟修身上的气势眼见着暴涨起来。 古武一重，三重，九重……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古武十重，进入到了先天初期的境界，依然还是在暴涨之中，涨势丝毫不衰。 十重，十二重……轻而易举地便攀升到了古武十三重，进入到了先天中期！ 十三重，十五重……已然突破到了古武十六重，达到了先天后期！ 万俟修身上的气势，涨势依然丝毫不衰，还在暴涨之中，竟然达到了古武十八重巅峰，却是依然还在增长！ 最后，定格在了古武十八重巅峰大圆满的程度，终于停止了下来——不声不响间，万俟修竟然已经是人间界极致的高手，修为丝毫不在南宫小蝶之下！却是隐藏得好深，直到今天才显露了出来。 看见阿修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可以修练了，居然还是人间界极致的高手。南宫小蝶一时间浑然忘记了刚刚的变故，一时间只有满心的欣慰和为阿修高兴，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全都值了。 即使不用自己的进化液。阿修依然可以修练到古武巅峰！就知道，阿修永远都是最强的，阿修永远不会服输的！一时间心中满是柔情，眼中满是泪光，忍不住便呜咽了起来： “阿修，你什么时候可以修练了啊，真的太好了！呜呜……”满脸泪痕的笑脸。竟是完全忘却了眼下的情形。 “呵呵呵……看得出，你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对了，还要谢谢你的那些天材地宝！其实。那些提升修练资质的天材地宝，在服用第三次的时候，我的古武修练资质其实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后边的那些天材地宝。都被我吸收用来修练了。呵呵呵……很是抱歉。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呵呵呵呵……” 不带任何感**彩的纯叙述口气，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到了南宫小蝶刚刚又热起来的心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的阿修，南宫小蝶终于再一次回到了现实。 “阿修，不要这么冷嘲热讽地好不好。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能把事情都说明白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阿修会对小蝶有这么大的怨气。阿修。希望你能冷静冷静。咱们是两世的道侣，小蝶不希望因为什么误会，断送了咱们两百万年的苦苦守候。有什么事情咱们不可以说呢？”擦去脸上的泪痕，收起一颗guntang了又被冷却的心，南宫小蝶平静地问道。只是，言语间，却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用上了“我”。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非要把事情挑开了，那么我问你，我已经说过不要再去探险了，为什么你还要去？” “阿修啊，你不能修练古武，小蝶不心疼啊？小蝶是阿修的道侣啊，出去帮阿修寻找天材地宝改善资质，这不是应该的么？还说，你都能修练了，也不告诉小蝶，害小蝶担心！”虽然心中凄苦，但是两世的恋情，说着说着却又是止不住的柔情，忍不住就嗔怪了起来，仿佛时间又倒回了刚刚之前的时光。 “是么？呵呵呵……好吧，这个我暂且相信。那么，你又为什么这么急着把进化液送给我，为什么急着让我修练呢？” “阿修，你这是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么？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么？小蝶买来进化液，不给阿修给谁？至于这个时间，这不正好是阿修二十岁的生日嘛，小蝶其实是和阿修想的一样，想给阿修一个惊喜啊？其实，小蝶还想……想……想和阿修……做……做……”说着说着，心中忍不住的柔情，还有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呵呵呵……这就对了。就是要赶到这一天，要送给我进化液，要跟我做一个了断是吧，呵呵呵……” “阿修，你在说什么！小蝶是说，想和阿修做……做……一世的……” “呵呵……你看，不用再说了，你说的还不是一世的了断罢了！”没等南宫小蝶期期艾艾地把话说完，万俟修已经打断了南宫小蝶的话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南宫小蝶心中凄苦，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却是一时间脸色煞白，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你就是说想要和我做一世的夫妻也代表不了什么，这没有任何意义。我再问你几个关键的问题，免得你说我冤枉你。这么说吧，我问你，那个梁远为什么会让你转世？” 显然，这是万俟修憋在心底很久，很早就想问却一直没有问的一个问题，今天终于问了出来。万俟修一直看着天边，冰冷的目光终于转头，扫过南宫小蝶满是凄苦的脸和茫然无助的眼神，却是浑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南宫小蝶，等待着答案。 “咳……咳……咳！”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的南宫小蝶，剧烈地咳嗽着。 万俟修的嘴角却是不期然的浮起了一丝冷笑：问到你的痛处了吧，不好回答了吧。咳嗽什么，呵呵。 南宫小蝶哪里知道万俟修心中所想，强忍着咳嗽。生怕阿修有什么误会，连忙断断续续地回答。 “那是……咳咳……那是梁远前辈，想……咳……想让咱们俩做……咳咳咳……做……咳咳……做一世的夫妻！”最后的几个字总算是忍着没有咳嗽一口气说完，却是已经憋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整个人弯着腰，已经咳得蜷在了一起。古武十八重巅峰大圆满的人间界极致高手。此刻，却是如此无助的一个小姑娘。 “是么？那么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呢？你觉得是我和他有生死之交呢。还你和他有过命的交情呢？好像是那时候我和他刚刚还以命相搏的吧？如果我胜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么？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们呢？居然还帮你转世，还让我们做一世凡人的夫妻，这个换做是你和我。一个要来杀我们的人。你会这么好心帮他么？你能回答我么？呵呵呵……” “你！……”南宫小蝶一时为之气结，却又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这种好事。 这一刻，南宫小蝶也突然间才切身感受到梁远前辈和星月妹子的大气。这需要什么样的心胸才能做到这般地以德报怨！虽然转世后的自己和阿修，对梁远前辈已经再无任何威胁，可是凭什么梁远前辈要做这个好人呢？杀了不是一了百了么？ 星月妹子啊，小蝶谢谢你了！可是。如今这番情形，小蝶怕是要辜负星月妹子你的一番心意了。这一世。到头来，小蝶怕是还要一场空！ 为什么小蝶总是如此的苦命。守候了两世的姻缘，眼看着就要美满了，到最后都能化成一场空。阿修啊阿修，难道真的就命中注定了，咱们就不能做一世的夫妻么？哪怕是有一次的夫妻之实也好。哪怕你晚一天和小蝶摊牌，咱们也能做上一天的夫妻啊！这就是命啊！小蝶都要把自己交给你了，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难，这不是命是什么？守了两辈子最后都能走散，阿修啊阿修，注定了你我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阿修啊阿修，是你亲手断送了咱们两辈子的缘分啊。小蝶真的好舍不得。为了这份缘分，小蝶付出了那么多，用命在守护着这份缘分。可是，缘分尽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阿修啊阿修，你怎么可以这样看小蝶啊，小蝶是那样的人么？你打小蝶，骂小蝶，都没关系，小蝶都不在意的。小蝶是阿修的女人，被阿修打，被阿修骂，那是天经地义的。小时候爸爸就常和mama吵啊打的，不也是过了一辈子么。 做了阿修的女人，小蝶也不怕受委屈的。自己的男人，受点儿委屈算什么。做了阿修的女人，小蝶什么都准备好了，小蝶什么都愿意做的。 可是，小蝶不能容忍的是，阿修，你居然不相信小蝶，还把小蝶看成了那样的人，这是小蝶永远也无法接受的。 阿修啊阿修，咱们的缘分真的尽了。这是小蝶最后一次叫你阿修，你……哎…… 罢了，心已经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咳咳……我想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咳……剩下的还是由我自己来补足吧。”终于缓过了这口气，南宫小蝶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丝血色。 站起身，整理好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弄皱的护甲，南宫小蝶静静地看着万俟修。这一次，眼中不再有柔情，所有的柔情已经尽皆熄灭；眼中不再有委屈，所有的委屈已经随风而去。 “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梁远前辈本来是要灭掉我的魂魄的，可是我苦苦哀求，恳求梁远前辈不要杀我。梁远前辈便笑着问我：‘我凭什么不杀你？留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应该是这样的吧？” “是啊，当时的我，只是一缕残魂，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连rou身都没有，又有什么可以回报梁远前辈的呢？用你刚才的逻辑来说，又能拿什么来换自己的命呢？呵呵……” “于是，我苦苦哀求，说梁远前辈有轮回大神通，可以把小蝶转世。小蝶愿意为奴为婢，愿意永远服侍梁远前辈。梁远前辈想了想总算是答应了。于是，我便被梁远前辈转世到了这个世界。这就是为什么我转世之后的修练资质为什么会那么好，对吧？” “也算是我还有点儿良心，还念着和你两百万年的缘分，所以，转世之后，当发现你的身体状况居然是如此之差的时候，我应该是良心发现吧，便决定一定要把你的身体治好再离开。于是便有了后边的这些事。” “可是，费了好久的力气，你的身体还是不见起色，于是，我就有些等不及了。于是呢，我不惜拼着受伤也要探险凑够钱买下进化液。为了还你的情分，我甚至于不惜全部都是自己动手，并没有求梁远前辈。为的只是等你可以修练之后，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离去，去投奔梁远前辈。” “你不也说过的么，梁远前辈可是来告诉过你，说让咱们做一世的夫妻，当然了，你是不信这话的。但是，梁远前辈回过这一界却是肯定的。所以，等你的事了，我去投奔梁远前辈，也是合情合理了，对吧？” “而你呢，自打我转世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应该就有了疑心了吧？你还真能隐忍啊！后边的事也不用我再说了，你自己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整个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这样。我说的如果还有什么纰漏之处，还请你指正。毕竟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 淡淡的眼神，淡淡的笑容，哪怕是满脸的伤疤，依然掩饰不住少女的从容。 “这些事情，你自己说出来，比我说出来好！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