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帮否

    沈沉瑜揣测以慕容瑾的慎重严谨能这么快下旨，说明副将十有**是他的人。

    沈夫人嫁人久了，早就远离了这些风云，不过仍下意识地想到了戍守南疆的长子，勾起了冗长的挂念。

    沈沉瑜回头见了，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娘，你对太和庙住的那位了解多少？”

    沈夫人的思绪果然被拉了回来，无暇去想沈沉良：“你说的是白天让人来找你的那个？”

    沈沉瑜点点头。

    沈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略有些不虞道：“原先还没有印象，可一听说来的人拿着先皇赐的金牌，倒是与从前的一桩事对上了。”

    见沈沉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夫人慢条斯理道：“先皇数年前巡游江南时，当地官员曾敬献过一名色艺双绝的瘦马，先皇将她带回宫后封为妃子，很是宠了几年，后来却突然不知她犯了何错，惹怒了先太后下令诛杀她。可貌似最后人没有死成，只是被发落出家了，送进了太和庙后山的小庵堂里。”能被划作“皇家秘闻”，必然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出于对先帝的反感，沈夫人是很不耐提这些腌臜事的，可架不住沈沉瑜给了她一个重击：“她是皇上的生母。”

    “什么？！”沈夫人一个错手打翻了桌上的熏笼。

    “皇上的生母不是偶然承宠却又不幸死去的宫女么？”

    当初她因为慕容瑾生母的出身还很是斟酌了一番，原想着宫女也就罢了，毕竟人死如灯灭，生出的也是实打实的皇子。可时至今日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出身低贱且又犯了大错的生母。

    沈夫人吃惊极了，一时竟忘了询问沈沉瑜如何得知真相的。

    玉扇等人也都惊呆了，目光皆直直地望着沈沉瑜的方向发愣。

    沈沉瑜却是一笑，道：“她费尽心思来找我，除了求助于我外，估计是想与我结盟。”

    沈夫人还回不过神来，只听她继续道：“原先我还不想理会她，可江淮一死，皇上便大力抚恤江家，不仅给了江凝雪原本要给凉国玉真公主的淑妃之位，或许江太后很快也会被放了自由，到时候她们姑侄二人联手，难免不会找出各种法子来对付我。而我如今怀有身孕，最是不能轻易被人钻空子，可就算我最后不慎被算计了，依照皇上对江家弥补的心态，恐怕也只会放任我吃亏……”

    沈沉瑜定定地说道：“可是凭什么我要吃亏呢？她们想要对付我，我必然不会心慈手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对她们有所忍让。若是生母皇太后此时能回宫，为了坐稳她的太后宝座，必然要先与江太后斗上一斗，而我这个皇后，就是她最好的盟友。”

    沈夫人看着她眸中异样的神色，不由道：“你是如何断定她想与你结盟的？”

    沈沉瑜抿唇道：“她很早前就向皇上递了重病求见的信，可依我所知，都被皇上无声拒绝了。今日她让人来找我，便是设了台梯，想让我助她回宫。”

    这个玉扇和玉坠两人都是知情的，闻言立刻符合地点头道：“娘娘说的没错，奴婢还对太和庙里重病的那个人好奇过。”

    可任她们猜破了脑袋也猜不到那人竟然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而皇上的反应不免令人觉得太绝情了。

    沈夫人神色恍惚地想起多年前曾在宫中见过的女子，对她的容貌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隐隐还记得她双眸间透出来的敌意。

    不过也不算什么，那时的后宫很多人对她都怀抱着深深的敌意。

    “你也说了她得了重病，说不定只是想你找人替她治病呢？”

    诚然多一个帮手于女儿有利，可沈夫人还是觉得皇宫里突然多上一名圣母皇太后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不肯见她，自然是不愿意认她。可她如今宁可冒着暴露身份，惹怒皇上的后果也不惜前来寻我，目的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治病？”

    沈沉瑜摇头一笑，道：“被困在小庙内不见天日的日子对一个曾经享受过滔天富贵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清苦多么难熬啊！她必是忍受不下去了，也不甘心忍下去了。要知道天下间哪里有儿子登上了最尊贵的龙椅，而母亲却只能默默在背后卑贱凄苦地过一生的？”

    沈夫人默然，沈沉瑜说得不错，当初能进皇宫，能跟江氏等人过招，还能抵挡住先太后的诛杀而活了下来，又岂是泛泛之辈。

    可就是如此，沈夫人才更不希望她能回宫：“沉瑜，你莫要冲动。宫中嫔妃那么多，她为何不找其他人，非要来找你呢？”

    沈沉瑜嗤笑一声，道：“因为我是皇后，除了还在坤寿宫关着的江太后，还有谁比我的身份更高？给她的帮助更大？而且因为祈雨一事，如今后宫还有谁的声誉能超出我？她想光明正大地回宫，我若替她陈情，百姓那儿自然会少许多流言蜚语，朝臣们也会看在未来储君的面子上，不会多加为难于她。娘，你说我是不是她此时最适合结盟的人选？”

    沈夫人被她这一系列清晰的理论说得哑口无言，半晌过后，才寂寂然道：“沉瑜，你要好好想清楚，有些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沈沉瑜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我怕眼下助她回宫，却最终引狼入室，待她一坐稳太后宝座反过身再来对付我，所以还下不了决定。”

    两个陌生的人因利结盟哪里能走多远呢？

    今日或许可以携手共敌，可明日、后日，或许就沦到彼此兵戎相见。何况比起那些浸yin后宫争斗的女子来，她原本就不够聪明，连算计也是在一步一步中慢慢学习着，她本身就不擅长这些，又怎能指望可以无往不胜呢？指不定哪天就翻了船，着了人家的手段。

    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必须为了孩子更加保护好自己。

    沈夫人摸摸她的头：“也无需太过纠结了。你今日闭门不见，也许她认为你不愿意帮助她，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