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怪诞 （三更）

    前者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后者更是缪谈，既然皆是徒劳，她又何必异想天开。

    “充仪meimei不肯赏脸？”

    沈沉瑜温柔的目光带了点下不来台的意思。

    既然她已经背负了夺宠的流言蜚语，就算这位江充仪要侍寝，传出去也该是她大度赏赐出去的。

    “嫔妾不敢。”江凝雪警惕心更浓。

    慕容瑾困惑地看着她，她的语言里没有什么不妥，可就是让他感到了细微的差别。他还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出门都会紧紧拉着他，他恍恍惚惚想起的得知自己要选秀时，她撒气的模样，恨不得独占他，眼里只有他……

    “送江充仪回去！”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虽然失了与皇上相处的机会，江凝雪莫名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嫔妾告退。”

    沈沉瑜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皇上是怕臣妾的凤藻宫吃了您的美人吗？”有他在，她想吃也无法下嘴。

    慕容瑾不知道她在闹什么，也许她没有要闹的意思，可这种不温不火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舒坦。

    他耐心地拉着她往回走：“你病才刚好，不宜太劳神，想看花，朕就让人搬到你宫中，何必一大早跑来御花园……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福禄，传太医来给娘娘把脉！”

    “是。”

    沈沉瑜任他握着：“臣妾哪里有那样脆弱？不用叫太医了，臣妾被针扎的胳膊现在还疼着呢！”

    慕容瑾小心地避开脚下滚落的一颗露珠：“还说，那天你突然病了，将朕吓得不轻。别再任——”

    瞥见她笑得都比以往沉稳的脸，他突然将“任性”二字吞了回去：“无论如何，身体在没有彻底好转之前，还是要多加注意。”

    沈沉瑜含笑不语，走了一段距离，神色认真道：“臣妾想向皇上请个出宫的旨。”

    “出宫？”慕容瑾脚步一顿。

    “嗯，臣妾已经半年多没有回过府，想回去看看。”沈沉瑜平静地叙述。

    听她是要回沈府，慕容瑾才继续提步：“你是皇后，出宫省亲规矩多，只要不怕麻烦，朕挑一个休沐的日子陪你回去。”

    “臣妾只是想回家看看，无需那般兴师动众。刚好臣妾的三哥回来了，臣妾与他好久未见，借此也好亲近亲近……”

    “只是想见人的话，宣进宫便是。”慕容瑾毫不吃惊，显然已经知道沈熙之回京的事。

    沈沉瑜走不动了，看他云淡风轻的面色猜测他尚不清楚沈熙之带回来的人身份：“皇上不愿意批准？”应该是父亲刻意压下了消息。

    慕容瑾摇头：“不是，忘了穆之快回来了？朕本来就打算陪你回府看看，端阳是个好日子。”

    这样啊……

    沈沉瑜若有所思，刚回宫再出去确实不太好：“臣妾知道了。”

    “不知道宸王的伤如何了，说来臣妾还没有谢过宸王相救之恩。”沈沉瑜颇感慨道。

    慕容瑾淡淡道：“朕已经下旨让人好生医治了，在府中养一段时日，应当就能痊愈。”

    刚转了个弯，便听见了前方角落里的宫女小声议论道：“听太医说，宸王虽然命是保住了，可伤势太重，也许日后会落下什么病根……”

    沈沉瑜笑容滞了滞，福禄在慕容瑾的暗示下咳了一声，惊得小宫女们差点失了魂：“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慕容瑾目光冷冷地从她们身上越过，等走远了些，才到：“放心，朕已经赐了最好的药下去，太医院的人可随时供他差遣。”

    沈沉瑜明白他在宽慰自己不比多想，然而慕容珏当日相救的一幕，一直留在她脑海里，散也散不去。

    “臣妾也觉得应善待宸王，以免落人口舌。”

    ……

    沈熙之窝在房里看着临近天亮才回来的少年，不理解他一夜跑去了哪里：“少爷，母亲让我们去正堂用饭。”

    “烦死了！孤早就说了不去！”少年没有形象地趴睡在床上，分毫没有身为客人的知觉。

    沈熙之为难地劝道：“少爷，若是母亲大人知道您故意不去，会不高兴的。”

    少年愤怒地翻了个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孤找了一夜的路，还被瞎了眼的人当成刺客，好不容易找了回来，想睡一个安生觉都不成！”

    “刺客？少爷去哪里了？”沈熙之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少年登时一咕噜从床上跳起：“不是说用饭吗？孤突然觉得腹中甚饥，走走走！”

    “少爷，你得先梳洗。”沈熙之好心提醒。

    “麻烦！”

    “少爷，你的脸……”

    “滚！再废话，孤割了你的舌头！”

    ……

    正堂内，沈夫人刚清点完要送入宸王府的礼单，便见到了沈熙之和少年的身影。

    待发现少年又似换了一张脸，沈夫人端庄的脸色险些维持不住：“这……”

    接连四天，每日对上虽然同样平淡无奇却大相庭径的面孔，饶是见多识广饱历沧桑的管家也难以承受。

    沈熙之不知该如何跟母亲解释，在少年眼中，除了自己原本的面容以外，天下任何一张脸都长得一个样。

    他也是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渐渐发现，他认人大多时候只凭声音，对于女子，尤其记不清长相。

    沈夫人稳了稳心神，等他规规矩矩地问了安后，便让他与少年坐下用饭。

    少年忍住嫌弃，挑了几口菜式，便撂下了筷子：“在下饱了！夫人慢用。”

    沈夫人不好拦他，眼睁睁看着他在婢女的指引下出了门，才沉下了脸道：“熙之，你老实与娘交代，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行为怪诞、目无尊卑、顽劣不化、举止傲慢……却偏偏带着令人无法生厌的贵气，仿佛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普通的官家绝不可能养出来这样的孩子。

    沈熙之口中的菜咽不下去了。

    “是不是大凉显赫世家的少爷？”见他面色犹豫，沈夫人追问道。

    沈熙之勉强道：“差不多吧……”

    沈夫人瞬间严肃：“熙之，娘不拦着你在外游学，可你要时刻牢记你是大周丞相府的少爷，切不可与他国的重臣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