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解衣

    又要回到那种，除了每月的初一与十五，必须费尽心思才能从其他嫔妃那里抢夺他临幸的日子了吗？

    想到即将见到的那一堆漂亮可爱的脸，沈沉瑜心里诡异地酸楚。

    她受够了等待、争抢和装病，也不愿意再暴戾、狰狞、竭嘶底里……那个因爱迷红双眼的沈沉瑜让她自己也瞧不起。

    沈沉瑜抱紧他，怨恨命运为何不让她回到未嫁之时？那样的话，她肯定不会再次爱上他，肯定不会再与他有交集。

    被她安静的抱着，看着她全身心地都在自己身上，慕容瑾嘴唇微翘，顿忘了坤寿宫里的人和事。

    歉疚的心情重新被提起，慕容瑾想，选秀是不是该推迟，是不是再给她一点缓冲心结的时间：“朕……”

    沈沉瑜忽然放开了他。

    温热的手掌从后背消失，慕容瑾骤觉失落地厉害。

    “皇上看见前殿的那些东西了吗？”沈沉瑜握住他的袖子，眸子晶亮地问道。

    话锋转得太快，慕容瑾丢了心底的怅然，握住她的指尖，笑道：“嗯，确实都旧了，不喜欢就扔给下面的人，朕再给你换一批新的。”

    沈沉瑜挑眉，掩下心头的不自在。想什么呢？她有那么铺张奢靡吗？

    “臣妾知道各地灾情闹得民不聊生，皇上为了抚恤一事殚精竭虑。臣妾居于后宫，不能替皇上分忧朝政，却也想尽上一份心意。”沈沉瑜将声音放柔，真挚道：“那些东西臣妾平日里也用不了，何不放出去化为银两，也好为皇上解燃眉之急。”

    慕容瑾目不错珠地望着她，无限惊讶她会作出此举。

    沈沉瑜羞赧地低了低头，努力让面颊染上淡淡的粉。片刻，又很有底气的抬头，嗔怪道：“皇上这般看着臣妾作甚？臣妾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按理也该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慕容瑾心下大悦，对上沈沉瑜似嗔非嗔的娇羞，不由地揽上了她的腰肢。

    手掌在那朵蝴蝶结上流连，薄唇却凑到了沈沉瑜的耳边，低低地发出惑人心智的笑：“朕虽然不如皇后善解人意，却颇能解衣。”

    沈沉瑜轻捶了他一下，配合他的恶趣味，撒娇地依偎道：“皇上真坏！”

    玉弦则连忙拽着玉扇退了下去。

    福顺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慕容瑾从内殿里出来。想着帝殿还堆了满桌的奏本等着皇上去批，想了想，提步便往里面走去。

    玉扇与玉弦正好退了出来，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公公这是要做什么？未经传召便敢擅闯内殿，好大的胆子！”

    不知道皇上与皇后正情意nongnong？凑什么热闹，死太监！

    福顺悻悻地收回脚，望着旁边一地散乱的珠玉宝器，内心再不满也不敢表露。

    虽然他听不见殿内的动静，可想也料知，皇后定是为了杨姑娘正在与皇上发脾气。

    福顺唏嘘，不知该说皇后太不长心还是皇上太过痴情。每次皇后生气了，低头的永远是皇上。好在，过不了多久，伺候皇上的不再是皇后一个，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哄着谁。

    想到此，他挺直了腰杆，悄悄瞪了一旁趾高气昂的玉扇一眼，一旦废弃的绿头牌差事重启，有的是她们求着他的时候！

    及近酉时，慕容瑾才叫了水。

    沈沉瑜累得脚趾都动不了，任他抱着自己梳洗清爽，又重新换了衣衫，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精神气。

    收拾妥当，晚膳刚刚在外间摆好，简单却精致的八菜一汤分列开来，散发着勾人肠胃的香气。

    玉扇抢先试了菜后，慕容瑾却没有下嘴，视线冰冷地望着桌子，看着福顺，心里一阵不痛快：“怎么回事？御膳房今晚谁当值？”

    福顺首次愣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凤藻宫的晚膳变成了这样，御膳房的人端食物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送错了，正要询问，皇上和皇后娘娘便出来了。

    沈沉瑜当然明白慕容瑾的怒意何在，殷勤地替他盛了一碗汤。

    习惯了丰盛，骤然节俭起来，她也不习惯，可谁让她正奔着“贤后”的道路而努力，做戏当然得做全套：“皇上不必恼，是臣妾吩咐了御膳房的人从今往后削减了凤藻宫的菜式。”

    “哦，不止御膳房，臣妾还吩咐了内务府和六司，日后臣妾的用度一应削减，那些不必要的开销都省了。”

    说着，她给了玉坠一个肯定的眼神。难为她还特意撤了桂花糕，不教慕容瑾想起为她饱腹欲的奢侈。

    福顺脸色瞬间难看，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会越过他这个大总管，甚至下面居然还无人禀告！

    沈沉瑜余光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心底不屑地冷笑。福顺此人虽然忠心，性情却极度地趋炎附势。特别是仗着在御前伺候，踩低捧高的事没少做。

    她不是不赞同福顺的所为，凤藻宫里的人一出去，从来也都是踩着别人的脑袋做事。论私心，大家都彼此彼此。

    真正让她沈沉瑜对他的不满之处在于，上辈子他广收后妃好处后，没少在暗中给她这个皇后下绊脚，更没少在她失势后背着慕容瑾落井下石，凤藻宫曾半个多月的冷如冰窖，就是他的手笔。

    就算因为他多年侍奉慕容瑾的情分而不取他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他一人独大！

    内务府最不少想往上爬的奴才，她随便提上几个，也够令他们感恩戴德了，隐瞒一点消息而已，有什么可难的。

    没了可责备的对象，慕容瑾立即收回了怒意，感概地对上沈沉瑜的眼睛：“瑜儿不必如此，你是皇后，一切的用度还是遵循以前。”国库虽然紧缺，但也不能委屈了他心爱的女人。

    沈沉瑜端着碗没有放下，亲自舀了勺汤喂到他的嘴边。没有伺候他吃饭的经验，未料到做起来却这么地顺手：“就因为臣妾是皇后，才需以身作则。”

    看吧看吧，她多贤惠。

    听说太后她老人家为了迎接秀女，往储秀宫里搬了不少好东西呢！凤藻宫都如此节约了，没道理新来的秀女吃穿用度越过了她这个皇后。

    沈沉瑜饱含深情地望着慕容瑾有些受宠若惊地咽下热汤，手中的勺子微微一抖。

    糟糕，竟然忘了该温柔地替他吹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