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掌教崔机的底牌
崔机这般说,梁山无言以对。 他建金陵学宫,多少有另立山门的意思。 崔机见梁山不辩驳,心中叹了一口气。 其实,梁山从正清派福地回到圣剑堂的时候,崔机就有所察觉,知道他当时的安排不妥。 唉,谁又能想到梁山的修行速度会这么快。 与之相比,圣剑堂这小池子里养不起这条大龙。 “听说已经是元婴期中阶了?”崔机问道。 梁山点点头。梁山心里说道,其实已经是元婴期高阶了。 “坐。” 梁山神色有些迟疑。 “梁长老安心坐就是。”崔机微微一笑道。 “梁长老?”梁山满脸讶色。 怎么他称梁长老呢? “没错,圣剑堂建立山门以来,修行速度上你是独一无二,破格升任长老一点没有问题。”崔机目露赞许之色。 “多谢掌教!”梁山立刻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崔机抬手做了出“请”的手势。 梁山点点头,撩衣服坐下。 黑衣女子依然神色木然,望了梁山一眼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崔机身上。 梁山不敢多看黑衣女子,以免惹来她的剑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梁山大抵猜测黑衣女子的职责,那就是贴身保护掌教崔机。 梁山之所以有所忌惮,不仅是因为这黑衣女子的修为,更因为梁山神府中白骨台放出白光,通往白骨界的大门像是被吹动一般。 与此同时,梁山的黑僵珠也有所感应,这个黑衣女子,似是半个死人。 “梁长老,这次华阳宫会非比寻常,以你所见,逍遥君会做什么?”崔机问道。网 梁山摇了摇头,道:“逍遥君城府极深,他有什么算计,在下,实在难以揣测。” 崔机苦笑一声,道:“也是,逍遥君这个人隐藏之深,即便与他相识百年的老友也难以清楚。” 崔机又和颜悦色地跟梁山说了几句,然后就让人带梁山到房间休息。 梁山这一出去,众圣子圣女齐齐恭称“梁长老”,让梁山感觉大好。 梁山在房间里盘腿坐下,不多时,就听着西岳庙外不断有圣剑堂弟子来报到。 有的见到了掌教,有的直接被人领到居所住下。 后天就是华阳宫会,受华山西岳地势的限制,金丹期的修士也就只能低空掠行,因此大早上出发是少不了的。 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自可以克服地理大势的限制,可以高空飞行,即便是后天早上出发也来得及。 西岳庙是圣剑堂的据点,那么华山东西南北的州郡也该有十八修真堂的据点。 后天,众修士即将齐聚华山之巅,包括十八修真堂的精英,还有散修界的精英,梁山想来心中忽有莫名的兴奋。 今年的华阳宫会可不同往常,肯定会有一场大热闹看。 当然,如果身处热闹当中被别人看,那就有些不妙了。 梁山虽然突破元婴期高阶,但这突破高阶实在是侥幸,依靠着女儿的福气,所谓有所得就有所失,梁山心里谨记这一点。 如果这个时候梁山翘尾巴,觉得自己修为比掌教崔机还要高,在华阳宫会上也逞能,那就是得意忘形,必惹来灾祸。 方才,梁山在屋内当面向崔机表明他“为马首是瞻”的态度,一切以圣剑堂为重。梁山看出,掌教崔机对他还是满意的。 梁山不是敷衍,因为走上修行,圣剑堂对他的确是有莫大恩德的。 所以,圣剑堂真有什么事,他是要出力的。现在,梁山自然只能祈祷崔机保持一贯的风格,不要在此次华阳宫会上做出头鸟就行了。 夜渐深,西岳庙方圆十里万籁俱寂。周边的圣剑堂弟子都来了,再没有人来,但竹林内外的明桩暗哨都没有撤掉,相反更加全神戒备。 所有圣剑堂弟子都知道此次华阳宫会的重要,一个不好,整个修真界就会变天。 掌教房中,掌教崔机没有睡。到他这等境界,自然也用不着睡。 “师妹,你怎么看梁山伯?” “强。”黑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梁山若在场,听到这嗓音就会觉得怪异,像是两片金属刮擦发出的声音,又像是被人捏着嗓子发出的。 “他能成长到这种地步,而且没有透支潜能,残缺rou身宝器,简直是无法想象。”崔机唏嘘不已,眼睛望着黑衣女子,目光竟然充满柔情。 “勿念。”黑衣女子冷声道。
“我怎能不念呢?”崔机忽然激动起来,脸颊上闪耀着少有的光芒,似乎刹那间回到他的少年时代,那个在四季谷奔跑的白衣少年,“师弟姜通,就是因为知道你选择了练那绝情仙经之后,才恨我的。” 崔机眼眶微红,捏了捏拳头,道:“有时候,我也恨自己。师弟姜通爱你,我也爱你……”崔机说不下去了,胸口突然有一种锥心的疼在弥漫。 “咳咳。”崔机咳了起来。 崔机强行突破元婴期中阶,伤及肺部。 伤无大碍,只要到伤心处,就会咳,像崔机这等老谋深算,理智无比的人,又怎会放任自己到伤心处? 但是,他咳了。 黑衣女子双眸迅疾闪过一丝关切,但很快恢复平静。 “过去我不能想,师妹在四季谷**的样子,想想人就醉。”崔机双颊微红,捂着胸口,“所以,师弟屡次三番想杀我,我都放过他。因为,有时候,我也很想杀了自己。” 黑衣女子嘴唇动了动,崔机连忙挥手道:“你让我说个够,错过今晚,也许我就没时间说了。” 黑衣女子双眸终于闪过一丝哀怜之色。 “咳,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样努力地挣扎,为了师门,到底有没有意义?” “有!”黑衣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崔机点点头,道:“没错,我们生于圣剑堂,长于圣剑堂,也要死于圣剑堂。天火降临花山的时候,花自流,花间堂的那些长老们不是不可以逃,她们选择与山门共存亡,也是因为如此。现在,我们避不可避了。” 屋内沉默,空气仿佛凝重。 过了一会,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无悔。” 崔机神色木然,然后望向黑衣女子,道:“男女私情跟师门相比,的确是无悔。”说着,崔机摇了摇头,“只是苦了师妹你。” 自从五百年前,师妹毅然决定修炼残卷之后,她就呆在圣剑堂风洞最深处,日夜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而崔机在伏牛大殿之上高座,日夜相对,每每想来心中滴血。人世间的咫尺天涯,莫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