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袭宫城（三）
黎明拂晓时分，天光虽未大亮，但依晰已经看到了曙光。 雷伯虎的武卫军分别突破了八渡河和嘉陵江的防线，易浩厉的城巡营士卒被数千大军威逼后退，一直退到兴德宫的南宫门口，恰在这时，轩辕昭正准备命令墨家子弟关闭宫门，易浩厉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大帅，八渡河和嘉陵江已经失守，武卫军就在后边紧追不舍！” 轩辕昭急忙命令大家闪开，放城巡营的弟兄进来，一时之间溃兵像潮水一般往兴德宫里涌来，百十个弹指之后，一千人马全部退入宫里，此刻宫外的大坪上已经闪现出武卫军的前锋骑射兵卒，乱箭纷纷向门口射来，把守宫门的墨家子弟赶紧将两扇厚重的铁石大门落钥封闭，再晚就来不及了。 还没等轩辕昭发出命令，易浩厉已经亲自带领城巡营的数百弓弩手登上宫墙御敌，他正想领着墨家子弟去后宫救吴世雄，突然看到汪征霖正推着一个五花八绑之人往里面走，他急步过去一看，那人竟然是洪智畴！一问才知道，原来姚淮源领着汪征霖和百十名良家子去洪府碰运气，没想到洪智畴自恃坐拥数万精兵，一点都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得知雷伯虎已经调兵围剿城巡宫，他哪里也没去，专在家里等候消息，姚淮源悄悄领着良家子摸进去的时候，他正搂着小老婆喝花酒呢。 轩辕昭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姚淮源的影子，忙问道：“汪戎帅，姚淮源去哪里了？” 汪征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突然照准洪智畴的屁股就狠踹了一脚，洪智畴冷不防遭此飞来一脚，立马向前踉踉跄跄的俯冲了几步，一头撞在宫苑花圃的一棵老桑树上，晃了两晃竟然昏倒了。 汪征霖见此情景，这才叹了口气道：“姚淮源把洪智畴骗出来之后，这厮恼羞成怒，趁其不备，一刀将他捅死了，唉，老姚这个人虽然助纣为虐，不过毕竟在关键时候帮了咱们大忙，就这样被贼人给杀了，着实让人恼火，我没有看好他，请大帅责罚。” 轩辕昭听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如释重负一般，说实在话，虽然没有想到脚踏虏汉两只战船的姚淮源就这样死掉了，不过对于他在南北两地的家人来讲，未免不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手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自知罪孽深重，能有这样的死法，也算恕罪了，老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了。” 就在这时，墨元杰急步跑过来禀告，说是刚才在前苑血拼的鹰兵突然一个都不见了，轩辕昭这才想起来救人之事，他赶紧命令墨家八雄分兵两路，从左右两侧的宫道直插到后宫北门，防止黑白靺鞨和鹰兵们趁机携吴世雄向外逃窜，他们一旦跑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就又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墨家子弟领令走了之后，轩辕昭径直来到洪智畴身边，见他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忽然剑眉一挑，回头对汪征霖道：“汪戎帅，把这个人拉到城头上，兴许可以退敌，这里就拜托给你和易将军了，我得亲自到后宫去会一会黑白靺鞨了。” 汪征霖经他一提醒，立时明白过来，洪智畴是雷伯虎的姐夫，也是武卫军真正的主心骨，他要是在城头一露面，那些死党亲信肯定军心涣散，自己再振臂一呼，一定应者云集。 要知道，武卫军原本是兴州都统司中军，除了各营统兵官被洪家的亲信换掉之外，其它的大都是原班人马，这些人都曾是汪征霖的老部下，再说了，节级军头里面有三分之一以上都是本地良家子充任，只要他们的令主易浩厉大旗一挥，谁还替雷伯虎卖命？ 轩辕昭将御敌之事安排妥当之后，这才拉着墨元瑛朝后宫走去。他们穿过庄重肃穆的南门宫苑，来到巍峨高耸金壁辉煌的正殿，又从旁边的偏门绕到规格稍逊一筹的次衙，最后才来到鸟语花香百花怒放的香艳后宫。 这一路之上没有碰到一个鹰兵，也没有看到一个侍从杂役或丫鬟婆子，轩辕昭甚是纳闷儿，这些人都跑哪儿去了，莫非早就逃出去了？从抢占宫门到墨家子弟封锁整座宫城，只花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按理说，就算有人逃走，也不可能逃得如此干净利索不露痕迹吧？ 事实上他也注意到了，无论是前苑，正殿、次衙还是后宫，均没有一丝一毫慌忙的迹象，如果是紧急逃窜，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井然有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在这时，墨元瑛突然娇声嚷道：“师兄，你快来看！” 顺着声音望去，墨元瑛正站在后宫正房右侧的一个大跨院门口发呆，她可能是被里面的景象震住了，轩辕昭急步过去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来院中天井里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一具一具尸体，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分明不是侍从杂役就是丫鬟婆子。 轩辕昭心中一凛，赶紧飞奔至后宫正房左侧的一个大跨院，推开门的一霎那，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与刚才闻到的如出一辙，不用睁眼看就知道，肯定也是一地的尸体，果不其然，轩辕昭定睛一看，里面的砖石地板上，趟着有老有幼二三十人，看他们衣着打扮，似乎像是吴世雄的妻儿亲眷。 轩辕昭头皮发麻，黑白靺鞨果然是天下头等的刽子手，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就是形容这种人的，他迅速在场中扫视了一遍，见地上躺着的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年纪最大的一个成年男人也不过刚过弱冠之年，很明显吴世雄并没有在这里。 轩辕昭立刻想到很可能黑白靺鞨已经带着吴世雄离开了，他赶紧向后宫后面的北宫门跑去，刚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墨元瑛还在那里发呆，又折回去把她拉上，两人跑到北宫门的时候，登时被眼前的混乱景象给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