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心剑合一
尧山天都峰上，小剑魔屹立在峰顶边缘，正远眺北面洛水烟雨迷蒙的美景。 杨潇走出屋外，望着黄昏天空中洒下的绵绵细雨，欲断还续。自被鬼医接上断臂之后，右臂已完好如初，甚至比原先更加强壮。在蝶舞的悉心照料之下，他的内伤也已经完全恢复，如今的他境界已在七逆寒天境的巅峰，距离八荒焚天境已是一步之遥。 这几日除了每日练功之外，便是和小剑魔切磋剑道，让他对于无生剑道有了新的领悟。 他感应到自己的杀伐之气比之小剑魔不可同日而语，自己秉性优柔，宽仁寡断，无法将无生剑道臻至剑道至境。 无生剑道浩如烟海，在玄天宗与上官无极一战之后，见识了那一招辉煌灿烂的君临天下。小剑魔对无生剑道又有了新的领悟，终于攀上了无生奥义的巅峰。 望着这宛如人间仙境的天都峰，所见之处，峰峦起伏步步美景触情生情，令杨潇完全放松下来，如梦亦幻，执真为假，执假为真。 或许自己再无可能将无生剑道修炼至完满，但那又如何。只要自己像现在这样，去体会生命的美好，那就够了。 置身于天都峰峰顶极高明处，望着御风而立的小剑魔，山风拂拂，细雨飘摇，仿佛身处孤立隔离的世界外，人世间的一切都似与此无关。 杨潇望着远处的洛水，叹道：“这里的风景真好啊，皇甫兄当真要与在下在此一决胜负？” 正深情鸟瞰脚底下辽阔无垠洛水夜雨美景的小剑魔，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杨潇，含笑欣然道：“杨兄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么？” 当小剑魔转身之时，杨潇感到整个世界都像随着他转动，这并非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异常真实的感觉。这种铺天盖地的的气势，绝不能靠刻苦修炼所能达到，必须是玲珑剔透之人顿悟所产生的。 杨潇在刹那间已感觉到小剑魔之所以能使他有如此诡异的感觉，是因为他的无生奥义已接近圆满，心剑合一，已与天地浑成一体，再无分彼此。 杨潇叹道：“在下性命乃是皇甫兄所救，皇甫兄若是想要的话，尽管拿去好了。” 小剑魔转身望着远处的漫天细雨道：“我这一生不停的练剑，为的就是要在剑术的领域成为至尊，我不停的找人决斗，就是为了追寻无上的剑道。我一生从未在剑术上败于人手，直到上官无极以皇极惊天道破了我的天魔力场，以斩天剑意破了我的无生剑意，这是我一生的耻辱。” 小剑魔转过头来望着杨潇道：“没想到杨兄居然同时身怀无生剑意和皇极惊天道，如此机缘，当真千载难逢。今日我就以我的无生剑意来会会杨兄的皇极惊天道，还望杨兄成全。” 杨潇此刻心中充满矛盾，他不想与小剑魔为敌，但是又渴望与之一战，不管胜负如何，只想和他酣畅淋漓的大打一场，他沉吟半晌道：“既然皇甫兄救过我一次，那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杨潇的心思忽然变得晶莹剔透，眼中的一切清晰起来，包括每一个落在身上的小雨滴，以及扑面而来的无生剑气，他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曾经有幸目睹皇甫兄与上官无极的那一战，当真惊天动地，目眩神驰。今日能与君一战，不胜荣幸。” 小剑魔定神盯着杨潇忽然道：“杨兄的皇极惊天道已修炼到第三重了吧。” 杨潇道：“不错，正是第三重无情道。” 小剑魔叹了口气道：“皇极惊天道和无生剑意乃是天师教和我神教不传之秘，想不到杨兄居然同时修习两门奇功，杨兄当真是福缘深厚之人。传闻皇极惊天道乃传自天书天字卷，有鬼神不测之威。” 杨潇对天书略有耳闻，但不十分清楚，今日闻听此言便道：“在下曾听闻天书七卷乃天下至宝，练成上面的武功即可白日飞升，羽化登仙。” 小剑魔道：“不错，昔日天降七卷天书，在天下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无数奇人志士为其丧命。经过无数的争夺，最后被武林中最强的七大门派瓜分。” 杨潇道：“《长生经》是否其中之一呢？” 小剑魔点头应是，然后道：“长生经脱胎于天书天字卷，而皇极惊天道则与长生经一脉相承，有此可知天书上的武功俱是天下绝学。相传只要学会任何一卷天书，即可破碎虚空，羽化登仙。” 杨潇闻听沉吟半晌道：“但不知其余几卷天书落入何人之手？” 小剑魔道：“传闻地字卷已落入黄泉魔宫宫九殇的手中，人字卷在天剑山庄庄主慕容绝手中。日字卷则在佛光寺。月字卷不知所踪，传闻落入了拜月教手中，星子卷应该在无量星宫手里。” 杨潇叹道：“也不知这天书是何人所著，拥有如此大力神通，当真是天仙下凡么？” 小剑魔微微一笑道：“或许在我们之前有无数的前贤智者，弹思竭虑，追逐这开启仙门之法。以武入道，我和你若能证得大道，实是无比的福份。” 杨潇微笑道：“皇甫兄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皇甫兄以剑入道，让在下万分钦佩。” 小剑魔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盯着杨潇道：“杨兄乃青龙前辈传人，想必已尽得青龙左使的真传，那就请杨兄不吝赐教。” “锵！” 血魂神剑倏地出鞘。就在一刹那，漫天风雨仿佛全聚集在血魂神剑的剑锋处。 杨潇清醒的明白，这种错觉乃是血魂剑的剑气在作祟。杨潇暗运皇极惊天道和真龙绝境，浩然真气和九龙真气交相泛出，在杨潇的周身形成两重护身气场。 小剑魔脸上现出一丝错愕的神色，显然未曾想过杨潇竟可以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水**融。 小剑魔闪电飘前，血魂神剑急速刺出，方圆十多丈内的寒风细雨，随着血魂神剑的剑锋，以惊人的高速聚集，随着剑锋喷发的剑气向前斩去，突破了任何剑术名家所能达到的极限，变成至阴至寒之气。 但当小剑魔移离立身处的一刻，杨潇感受到整个天都峰的山巅似被小剑魔牵动的样子。小剑魔再非小剑魔，而是天和地的本身，小剑魔的赤色剑芒在杨潇瞳孔中不大扩大，变成遮天覆地的一击。 杨潇明知rou眼所见是一种错觉，但仍然被小剑魔庞大无匹的精气神完全吸摄，没法破迷得真，遂也没法变招化解，就那麽被小剑魔的长剑一分不差的命中青冥剑锋锐最盛处。 没有丝毫劲气交击的爆响，亦没有劲气激溅的狂飙，被小剑魔劈中剑锋的一刻，剑劲如石沉大海般无影无踪。 杨潇醒悟过来，在刹那间明白了什麽是心剑合一，但已痛失先机。 那种极虚极无满身气力却无处渲泄的感觉，令杨潇难受至极点，不得不散尽九龙真气，同时往后疾退，青冥剑化作一个又一个以浩然真气画出来的剑圈，布下一重又一重的玄心剑境。 果如所料，小剑魔一声长啸，无生剑气从虚无变为实有，一时方圆十丈之内，尽是如火如烟的剑气流劲，从四方八面向杨潇斩去，血魂神剑幻化出无数的剑芒，每一道都准确无误穿过杨潇画出的剑圈，而杨潇的玄心剑境则应势而破。 杨潇身形疾退，小剑魔剑势如影随形的穷追不舍，不给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杨潇心中暗道，如此剑势，当真霸道，即使上官无极的玄天斩日剑恐怕也不过如此。胜负只在一线之差，一旦有片刻的迟疑，将失去反击的机会，至死方休。 更可怖的是小剑魔的无生剑意无时无刻不在侵体而入，根本无从抵抗。 杨潇此时已退至崖边，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杨潇急运玄功，画出最后一个剑圈。浩然真气布下最后一重圆满和充满张力的剑气。 小剑魔的血色剑芒如穿花蝴蝶般射入他这最后一剑圈，令人目眩神迷，根本没法测度。以招式论，小剑魔确已臻达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 直到此时杨潇突然一掌拍出，浩然真气透过剑锋烈火般狂飙，直击小剑魔穿入的血魂神剑的剑身。 “铛。” 惊心动魄的电光，闪于剑锋和掌锋之间，杨潇全身遽震，眼耳口鼻渗出血丝，但双脚却稳立于崖边，没有跌下去。 小剑魔身形急速后撤，在空中连续两个翻腾，落回另一边。 漫天的雨丝徐徐而落，方才惊心动魄的剧斗仿佛没有发生过似得，只有二人直到，刚才二人年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两人目光交汇，杨潇体内真气翻腾不已，五脏六腑倒转了过来般难受，无生剑气和浩然真气两股真气于经脉内激荡冲突。 好一会后，小剑魔道：“没有想到，麒麟臂加天星掌力竟有如此威力。” 杨潇以手拭抹沾在鼻下唇边的血渍，右手握着的青冥剑斜指在地，心中暗道侥幸，自己的麒麟臂乃是武林中的一件异宝，威力无穷，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方才自己以皇极惊天道护体，施展天星掌力，实乃是死中求活的打法。若是没有这刀枪不入的麒麟臂，自己根本无法避开这必杀之剑。 杨潇直觉感应到小剑魔的真气又开始笼罩过来锁定自己，两股剑气在空中交汇。无生剑意，剑下无生，为今之计，只有竭尽所能，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