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妾发初覆额
记得那年,雪梅十二岁。正当青酸豆蔻,少艾之年。自小育她的郑州府祖母去世,她懵懂中回到洛阳。 清风山城,父亲岳清风苦心经营的城垒,冰冷严肃。雪梅还没熟悉就已经开始厌倦。 近日来,时闻家人言及父亲的大弟子杜圣心,如何地桀骜不驯,顽劣不堪。她百无聊赖,遂想耍弄一下这位“坏”师兄,逗自己开心。 那一日,岳清风召集门下弟子训话。无非又是把杜圣心当作劣徙的典范,痛加责斥。岳清风骂得飞沫四溅,可座下的杜圣心仍一副低眉眯眼,不屑入耳之状。 岳清风烦耐不过,欲以发作。门外角落“嗤”地飞进一粒小小石籽,“笃”一声,不偏不岐,正中杜圣心后脑。杜圣心吃痛,胡乱抹了把痛处,揉得发际零乱,草窝也是。众弟子一阵哄笑,纷纷望向门外。岳清风眉头大皱: “雪梅,不得对大师兄无礼!进来道歉!” 雪梅执拗不过,吐了吐舌头,极不情愿地跨进殿来。众位师兄的目光齐汇向她,一片惊艳之色。却只有杜圣心,懒懒瞟了她一眼,闷哼一声偏过头去。 岳清风将雪梅推向杜圣心:“快向大师兄道歉。”雪梅抬头瞟了一眼座下,只觉这位长她四五岁,面容俊秀,却一脸狡黠的大师兄甚是讨厌。“嗳——”地朝他伸长舌头扮了个鬼脸。鼻子一哼,扭头便跑。众人哄堂大笑。 杜圣心眼望着这位淘气的小师妹消失在门口,又气又羞,却无端地泛起一丝不能细品的甜蜜。 自此之后,每当岳清风训话,便有小雪梅,嬉笑着偷向杜圣心掷抛石籽。岳清风奈何不过她,只好摇头叹息,杜圣心屡被戏弄,心里直憋了一头火。 那年雪梅开始习练剑法,岳清风训教甚严,让她独闭在厢院练功,极少与同门兄弟碰面。但她偶尔会贪玩任性,不愿识字练功,便偷偷溜出闺楼玩耍。 终有一次,在山门口的校武场上,与杜圣心遭遇! 杜圣心暗暗发誓,这次揪住了她,一定要给她点厉害尝尝!沉喝一声,发足便追。 岳雪梅骇然,掉头往下山狂奔。两人转眼出了山门,沿崎岖山道疾下。山势渐险,雪梅脚不胜力,渐渐慢下,杜圣心一跃而上扯住她右肩: “这下你还往哪儿跑!” “哧”地一声,雪梅薄绒纱袄上的袖线被扯脱一大截,惊呼声中,整段嫩藕般雪白的上臂,连同瘦峭的肩膀一并儿露了出来。自古男女有别,不容轨越,雪梅自幼受祖母熏陶,严遵此道。惊惶中拾袖摭掩,却顾了肩膀,顾不得臂,又急又羞,朝一脸怔愕的杜圣心跺脚哭喊道: “杜圣心,你扯坏我袖子,我要告诉爹爹去!” 杜圣心眯着眼,淡淡地哂笑歪头:“有什么大不了,长大了,我娶你!” 杜圣心年当十六,初育成人。嗓音始沉,带着一丝摄人心魂的磁润。岳雪梅抬头来,乍见到他喉下微凸的喉结,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怯意,心跳加剧,面红过耳,颤着嗓音更为大声地哭道: “杜圣心你那么坏,我才不要嫁给你!-----我-------我一定要告诉爹爹去,让他重重地罚你!”说着眼眶发红,噗噗掉下泪来。 杜圣心望着她怯怯的娇弱模样,心头无由地一阵酸楚,竟有种忍不住想拥她入怀,好让她尽快停止哭泣的冲动。 他越想越是心慌害怕,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许久才后退一步,移开他的目光,柔声道: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见到。”他边说边除下自已的外衣递予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