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在她打算扼断熊孩子的脖子之前,宋小五果断掉头,朝那明显是长辈的白脸中年人双眼含怒望去:“您不管着点?” 这家里的大人是怎么教的? 杨标被她这一看,看得肩膀微提,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宋姓小娘子。 “小,小……”德王睁开了眼,不知所措。 “行了。”被他逼得快原形毕露了的宋小五瞪向他。 小德王马上闭上了嘴。 “带你家大人去偏院等着我,我稍后就来,别让人看见了。”宋小五许久都没真格地动过气了,这下她动了气,脸也冷肃口气也冷肃,一身杀气就差些显露在外。 但对此敏感得很的小德王当下想也不想,飞快点了头。 宋小五提脚,又往回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往回走到半路,就见她娘慌张朝后面跑来,看到她,宋张氏拍着胸口连连喘着气:“家里可是进歹贼了?好大的声音,你可是遇上了?” “没有,听着像是隔壁传来的。” “隔壁……”宋张氏茫然地抬头往隔壁看去。 隔壁是有户人家,但人家家里好像白天没人在家,这家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儿女,他们家中是在市坊里开铺子的,一早一家人就去开铺门,要到晚上很晚家中闭了铺子才回。 “可能是有人回来了。”宋小五面不改色。 “啊,听着声音好大,不是出事了吧?”宋张氏一下子就担心起隔壁人家来了。 “这晌没动静了,应该没事,等会要是再听到声响,你等莫叔回来就让他去敲门看看。”宋小五牵了她的手,往回走。 “是了,”宋张氏抬头看着隔壁人家的屋头,“不是出事了就好。” 要是再有动静,莫叔回来就得让他去看看才成,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出了什么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宋小五带着宋张氏回了院子就松了手,“娘,我去后面坐会,你莫要管我,只管忙你的,晌午我自会过来吃饭,你只管给师祖哥哥他们备午饭就是。” “诶,那你要看着点时辰啊,娘中午做好吃的,你早些过来趁热尝两个。”儿郎们赴考在际,宋张氏一天到晚就想着要给他们多做点好吃的进补,这不她厨房里还炖着鸡汤,等会还打算垛些rou末,摊些鸡蛋皮,包鸡蛋饺子蒸给他们吃。 “什么好吃的?”宋小五问了句。 “包鸡蛋饺子,火上还炖着鸡汤呢。” “那擀点面条,下鸡汤面给他们当正食吃,换个口胃。”宋小五给她找事,让她没空往后面走。 “诶,好,娘也给你擀,你爱吃细的,娘拉细点。” “嗯,莫叔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帮着你点,别一个人忙累了。” “知道了。”宋张氏眼睛弯弯,摸了摸小娘子的头,“你且去玩就是,有事叫娘,娘就在前头。” “嗯,我去端杯子。” “后面水可够?” “够,早上大郎二郎哥给我提了两桶才去上学。” “好,那你去,娘去忙了。” 宋小五朝她娘点点头,去她屋子里拿了荷包,想了想,她还是拿了茶具。 不到半柱香,她走到了那小偏院。 小偏院就是个长着些树的小角落,不过被宋小五收拾了一通,收拾出了片地方来,树下摆着张桌子,上面架了个烧炭的铁炉,倒是显古朴雅致。 她一脚刚进门,就见小鬼跑到了门前,带着洁白玉冠的头上还挂着片树叶…… 宋小五看了看树。 小德王刚才站在树上盯梢,一看到人来了,他嗖地一下就跳下了树在门口等着了,这下殷勤地伸出了手,“我拿,我拿。” 他抢着拿,宋小五一下就松开了手,杯子茶具“噔”地一下就到了小德王的手上,这比小德王本来以为的要沉上一些,他的手不禁跟着重物往下沉了沉。 好重。 等小德王再抬头,端着茶具跟在小辫子身后,他的眼睛更亮了。 小辫子好厉害!这么重的东西她都拿得起! 宋小五走到了桌前,看着站在树下的白脸人,她木着脸朝人点了点头。 杨标不动声色。 宋小五站在了人的面前,寻思了片刻应对人的方法。 仅片刻后,她看着以敌对防卫姿态对待她的白脸人,就决定不装了。 她跟他,应该不是什么对手,而且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这位大人,请坐。”她朝他道了一句。 “不敢。”杨标微欠了一下身。 宋小五尽了待客之道,不坐她也不能强逼着人坐,所以她自行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见那熊得没谱了的熊孩子望着她,脸蛋儿还是一脸的红,“我坐的。” 他不坐,我坐,请请我罢。 宋小五可没打算请他,而是把烧水的铜壶从木盘中拿出,问那个站着的,“您喝茶吗?” 她就等人拒绝,却见此人扫了茶具一眼,朝她颔了首:“劳烦。” 这下却不客气了。 宋小五一笑,拿起水瓢往铜壶中注水。 “小辫子,我能坐了吗?”小德王见她打好水,也不跟他说话,他着急得厉害,觉得心痒脚痒,身上没一处自在的地方,只想在她身边快快坐下,挨着她偷偷闻一闻她身上的清香。 宋小五没理他,打好水后她拿出火折子,正打开火折子帽子的时候,就见那白脸人此时上前,恭敬地伸出了一手。 他也不言语。 宋小五看了他和他放在半空中的手一眼,一顿,把火折子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人吹燃了火,木炭染红后,他拿起了扇子轻扇了起来。 他力道适中,炭火一下子就烧旺了。 宋小五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看着挨着她站得紧紧的小鬼。 他们之间不到半只手的距离,假若他能贴上来,宋小五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会马上贴过来。 小鬼这样的人,宋小五曾经在类似他身份的人身上见到过几许影子。 他这种出生的小孩,最天真也最凶残,并且因着他的那几许天真,他比跟他一样的同类人更残忍。 他们这种人,天生有管杀不管埋的权力,做错了事也会有人替他们收拾后尾,替他们找借口,但事情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知道是非好歹,而小鬼这种的,无论做错还是做对,于他都是天经地义,就像他想牵她的手就牵、说想娶她就敢嚎一样,错与对与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分别,只有他愿意不愿意之分。 “东西贵重吗?”她看着眼巴巴望着她的人,拿出了他之前扔给她的荷包。 小德王看到她手中的荷包,眼睛更是发亮,点头不休,“贵重的。” “谁给的?” “我皇兄。”小德王分外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