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死哪去了

    今天是医馆开张的大日子。

    为了第一时间赶回去，李由给了计程车司机双倍钱，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春四胡同。结果钱花出去了，最后还是错过了开张剪彩的吉时。

    他和成吉思汗下车时，家门口除了满地的爆竹碎屑之外，就剩一条长长的候诊队伍，现场人气爆得没话说。

    估计里面的人都忙着，馆长回来了都没人发现。

    李由伫立阶前，仰望着大门上的新招牌看了好一阵，感慨万千地说：“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挤进了实业家的队伍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突然想吟诗一首，只有诗才能抒发我现在的情绪。”

    说完，他等了十几秒。

    等到最后也没人吱声，他扭头白了一眼正望着新招牌发呆的成吉思汗，郑重提醒道：“雕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说我现在的情绪很到位，想吟诗一首，能不能配合一下？”

    “哦，你吟吧，只要不是小白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行。”

    吉成思汗依旧望着大门上的新招牌，好像对招牌上的落款题名很感兴趣。

    “咳咳，绝对原创，听好了。”清完嗓子，李由把短短的衣角当长衫一样往后一摆，情绪饱满、抑扬顿挫地吟道：“咦咦咦？哈哈哈！一幢老宅，一条神棍，死不掉的叮咛。两只窟窿，在墙上沉默着，假装我的眼睛。”

    别看这首诗的字不多，浓缩的都是李由的极品脑细胞。这首诗一吟完，他顿时就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奇妙无比的升华。

    那是一种仅属于诗人的神奇境界。

    非顿悟不能仰视！

    他扭头问成吉思汗：“雕哥，你觉得我这诗写得怎么样？”

    “……？？？”成吉思汗一脸茫然地反问：“诗那东西……不是五个字五个字往外嘣吗？或者七个字七个字往外嘣，好像不带三四五六七混搭的。”

    “什么乱七糟八的三四五六七？”

    “我是说，你写的诗就像长挫了的香蕉串一样，一段段都不整齐，跟小白写得不一样，要不就全五个字，要不就全是七个字的，反正不带三四五六七混答，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小白。”

    “这是现代诗！”

    “现代诗？”成吉思汗认真地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地抛出一句：“原来这就是现代诗，我说怎么这么神奇，单句看很容易理解，但串一起之后就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说着，他转身就提着裤头往不远处的公厕跑。没跑几步他突然又回过头来问：“对了，你诗里那个叮咛是谁？我以前咋没听你提起过？”

    “……！！！”

    李由一口气没捣腾过来，差点吐血三升。

    这不应该是个对牛弹琴的忧伤季节，但李由却只能像个懵逼一样站在原地凌乱着。他凝望着满怀期待的成吉思汗，欲哭无泪地笑答着：“雕哥，叮咛是我表妹，她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会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咋又冒出一个表妹？”

    成吉思汗又提着裤头跑了回来，敢情表妹这事比上厕所还重要。

    急得李由放声大呼：“别过来！”他顺手从台阶旁边cao起一块板砖，火冒三丈地威胁道：“不要再问我表妹是谁！立刻！马上！上你的厕所去！别逼我用板砖招呼你的大脸盘，我真的会爆走！”

    “小由，我是你雕哥！你居然对我拎板砖？你……”

    “滚！”

    李由冲前两步，举着板砖做出要砸的样子，吓得成吉思汗掉头就跑。

    直到成吉思汗进了公厕，李由这才把手上板砖扔掉，但他爽不起来，整个人依旧是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苦逼样。特么的，堂堂一代雕王，好歹也是坐过龙椅的传奇人物，居然厚颜无耻地问叮咛是谁！简直是对这首处女作的污辱。

    李由突然想起了离开红溪沟的前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宁无药在唱完京剧之后，曾跟他讲了一段关于“高山流水”

    的故事，当时他有点无法理解。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年钟子期挂了之后，伯牙为什么要摔琴绝弦了，知音这东西，真他娘的可遇不可求。

    “淡定！必需淡定。”

    李由这样告诉自己，跟着深吸一口气，收起满肚子的惆怅，拎着背包进屋。

    在跨进门槛的时候，听到吵闹声的吴梦从里面走了过来。这一走就是半个月，算是久别重逢吧，结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温馨画面。

    确切地说，战火无处不在。

    吴梦一照面就用一鸡毛掸子顶着李由的小心脏，把他给堵在门口不让进。

    “梦妖，你这是几个意思？咋一见面就戳我小心肝。”李由板着脸说：“坦白交待，你是不是搭上了哪个小白脸，想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