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小姐的善心
天上高挂的太阳就像是一个大熔炉，持续不断地向着地面吹着炎热的风，小荷往屋檐下的阴影缩了缩，想往凉快点的地方藏一藏，但是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想到只有在这种恶劣的地方才能多讨到一点点钱，也只有继续坚持下去。 就算是这样，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还是要给这条街区的乞丐头子上交一半的“收入”，实在是让人泄气的一门差事，只是她也没有别的活会干了。 小荷烦躁地抿了抿嘴，碰到了快干裂出血的嘴唇，疼得她哆嗦了一下，又小心地拿舌头舔了舔，心想要不要离开一下讨点水喝，润一润要冒烟的嗓子。 在她被阳光晒的有点恍惚的时候，一道清凉的阴影落了下来，停在她的身前，紧随来的还有清脆的铃声和清风一般的裙波，所有的燥热在这一刻尽数离去，连那些身边来往行人发出的各式杂声也忽然远离，仿佛在这一刻，她处在了人间之外。 “跟我走吧。”温柔而低缓的语声似乎是从天而降，搭着清脆的铃声，让人不自觉间就被这个声音吸引着停下手边的事情抬起头来，想要一睹说话之人的真容。 小荷愣了愣，油纸伞投下的阴影让她恍惚了片刻，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在跟自己说话，但她不是很确定，于是身子先下意识地往里侧缩了缩，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感到无趣而离开后，这才慢慢地抬起眼。 白色是小荷抬头仰望时接触到的最多的颜色，白色的裙装似乎在发着光，温柔而明丽，像是仙女的羽衣，头顶白色的油纸伞隔绝了阳光，给小荷带来了她最需要的阴凉，乌黑的长发随意地被它的主人挽在脑后，用一根桃花钗子固定住，五瓣一朵的粉色花朵赋予了画中的人儿一点不一样的鲜活色彩，如画龙点睛，恰到好处。 小荷面前的人看上去很年轻，还是个少女，也让那美好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年轻的靓丽，不过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沉淀了世事沧桑，颇有种上位者的威严，让小荷看了一眼后又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知道，有时候像她这样的人，随便与人对视都有可能惹来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如果有什么麻烦会来找你，我来解决，只要你愿意跟我走。”白衣女子随意地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就转过身，朝着路的另一方走去，竟是没有给她留下思考的时间。 炎热的阳光再度覆盖了愣神的小荷，她又往里缩了缩，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被阳光晒久了弄得晕乎乎的头脑有些不太灵敏，但她还是清楚，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随便地给予信任，自然也显得有些不够理智。 只是看着白衣女子越走越远，小荷却没来由地感到慌张，白衣女子的步伐稳定，没有任何的停留，如此从容，似乎之前的邀请只是随口的一个恩赐，又或者只是一个玩笑。 小荷想，对方到底是拿她寻开心呢，还是真的…… 最后，在白衣女子走过前方的长街前，身穿脏兮兮的粗布衣裳的小荷跟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后，怯怯地，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脏了那身自己必然是赔不起的衣服，也生怕这只是一个玩笑。 白衣女子并没有回头，只是自然地让小荷跟在自己身后，她的步子稍稍放缓了一点，以此照顾小荷的步距，她说：“既然你来了，那从今天起你就叫我小姐，而你则是负责我起居生活的丫鬟，明白吗？” 这让小荷有些为难，照顾人的事情她并不是不会，但是照顾这位尊贵小姐的起居，只怕太过于困难了，她怕自己做不好。 “不会就学吧。”小姐似乎明白她的顾虑，淡淡地补充道。 小荷心想自己现在应该应下来，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你有名字吗？”小姐问。 “有、有的，小荷，荷花的荷。”小荷连忙回答。 “荷花？”听见这样的回答，走在前面的小姐似乎露出了笑容，声音轻快了些许，像是遇到了意外之喜，“以前还有人喊过我桃花，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嗯，嗯。”小荷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能低下头嗯了两声。 原来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小荷心想。 或许对小姐来说，把她捡走，也就跟捡走了路上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吧。 小荷没有往太好的方向思考，毕竟那种一时的善心发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退掉，但至少这种接触总会带来一些好处，所以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最近的治安有些恶劣，所以也无法不去想会不会是那种需要无记录人口的邪门歪道，而像小荷这样的乞儿总是最适合这种需求，被消耗在了黑暗之中也不会有人知道。 似乎也不会更坏了吧。 意识到这点的小荷稍微放下了部分戒心。 当天小姐就带上她去了临近的小城，在一家客栈中梳洗一番，给她换上了新衣裳，小荷知道小姐这样的人物都不喜欢脏兮兮的下人，所以特地多待了些时间把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 干净的感觉让她有种重新做人的感动，小荷在浴桶中压低了声音哭了很久，免得之后面对小姐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就是哭红的双眼有点不好遮掩，小荷只好低着头用刘海稍微挡一下。 随后请示的过程中，小姐却表示暂时不需要她做什么，对于穿上干净衣服收拾干净的小荷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点了点头，就示意她一同吃晚饭。 小荷连说不敢，小姐却强势地要求。 最后小荷战战兢兢地跟着小姐用了饭，虽然尽量克制了，还是时不时吃地忘乎所以，致使回过神的小荷有些胃疼。 饱餐，满足，紧接着就有些困了，小荷捂住嘴避免哈欠打出来，小姐却先起身离开，说了句早点休息，就自己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