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谈 武魂者（多更了些字数，弥补下这两天的慢速更）
林尊看着母亲离开，长舒了口气。刘星见了笑道：“看来你很怕你娘啊。” “可不是么，整天这叨叨那叨叨，快烦死了。你是不知道啊，她听说你被抢了钱还受了重伤。差点没把我屁股打开花，不过话说回来，那天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众目睽睽之下给你这么大笔钱，惹人眼红，嘿嘿，兄弟跟你陪个不是。” 刘星摆摆手笑道，“这不能怪你，只怪这世道人心叵测...” 刘星话还没说完，在一旁的玥玥却跳了起来，指着林尊骂道：“原来是你这胖子害的我哥被人打成这样，看我揍你!”说着扬起小手狠狠地打向林尊的屁股。林尊被她这一打，力道十足，前几日被郭珍打得还没消肿的屁股顿时火辣辣生疼，大叫道： “刘星你管管你meimei啊！哎哟姑奶奶，饶命啊！...” 两人便绕圈子满屋跑，林尊太胖，跑起来身上的rou一颤一颤的，憨状可掬。奶奶看着忍不住眉笑眼开，拍了拍刘星胀痛的后脑勺，说道： “多好的胖子啊！哈哈哈.....” 奶奶的笑声中气十足。 感受着屋内欢快的气氛，心中有些释然，但更多的还是对义父义母的愧疚和悲愤。 然后，他想起刚才那一阵阵失重之感以及说话之声又如此真切，不知是梦幻与真实。但仔细想想，即便是真实，奶奶和meimei不信道不信佛，哪来的佛音梵唱？权当梦境罢了。 ...... 夜色渐浓，三更已过，林府华灯之下，树影婆娑，距离西客苑不远的地方，几个仆女提着灯笼，三三两两，聚在树下议论着林府西客苑的一家三人。 “听说了吗，那西客苑又来人了。” “这次是个穷酸小子，那天夜里不知糟了什么罪，浑身是血，吓死我了。” “听伙房的崔大哥说，十年前每年都有奇奇怪怪的人入住，最后又诡异消失，奇怪得很！” “上一个住的是个女孩，听说有一天半夜里莫名传出一声尖叫，你猜后来怎么着...几个胆大的先过去看了看，哎哟，那女孩七孔流血，在地上抽搐不停，尤其是那双眼瞪得老大老大，当场就吓昏了几个仆女...” “怎还有这事，好jiejie，我新来的，你这样说我都不敢在这待下去了...” “后来呢，那女的死了么？” “倒也没死，只是彻底昏了过去，郭堂主带了德仁馆的一大群人在客苑里面耗了一晚上，据闻那天夜里，西客苑绿光飞舞，荧光漫天，略懂修道之法的人都说那是郭堂主动了逆天神通救了那个女孩，后来啊，第二日天一亮，府前来了一车队，那马车都有两层楼那么高，比林府的看着还要富丽奢豪，而且马车后面身披黄甲的将士排了整整一条街，至少得有上千之众！” “一些眼尖的人看见了马车下来了个身着宫服的公公。” “那他们来有何用意？” “老仆女说那是接西客苑那女孩的，同时也是带来一道圣旨，将林家从一品侯府降为三品侯府。” “不过这林府还真是个硬骨头，圣旨来了府主也不曾出面，只是让赵掌事代为接旨，气得那公公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接上那少女之后，军队就撤了。” 正当几个仆女聊得兴起，背后传来一道声如闷雷的冷喝： “要是再碰到你们乱嚼舌根，就剪掉你们舌头！” 仆女转头，入眼是高大七尺身影，待定睛一看，月光之下，细眼如炬，年长的仆女认出了男子身份，失声惊呼：林堂主！ 年轻仆人偷偷问道，“哪个林堂主啊！” 不待对方回到，那男子再次开口说道： “执法堂...” 众人噤若寒蝉。 执法堂三个字在林府下人脑中如雷贯耳，林府家规不多，但是若有触犯者，轻则庭杖五十，重则取其性命，林家一切刑罚，皆由执法堂执法。 “还不快走？！”男子再次喝道。 “是是是!奴婢告退！”众仆女快步离去。 待其走远，男子身后走出一女子，青丝盘发，紫纱罗裙，正是白天为刘星把脉的郭珍，只听她说道： “四弟，你这又何必吓唬她们，倒头来没人敢来我们林府了。” “没人来正好，我们所剩时间不多，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吧。”黑影之人正是执法堂堂主，林府四当家，林在雪，一袭黑袍垂地，面容刚毅。 “恩，九年以来，要走的人，大哥授意赵管事一个不留，这下林府少了好些人。”郭珍叹息。 “这场动荡浩劫本就不该牵扯太多无辜生命。”林在雪语气坚定。 “说得也是，唉，只是可怜了那孩子。”郭珍转头望向西客苑，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西客苑的全貌，客苑内的一举一动均能看得清清楚楚。 适才郭珍与林在雪本就在此瞩目观察，不料几个仆女恰好在一旁驻步议论，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此子背景如何？”林在雪轻声试问。 “是个弃婴，之前的身世不得知，但是后来的十年事迹，五弟的翠堂调查得很清楚，并无异样。”郭珍回道。 林在雪听了，露出一丝微笑： “翠堂的信息收集能力毋容置疑，不过虽说是弃婴，但反而要更加谨慎。接下来的日子就辛苦你们了，我和二哥还有六弟再去一趟南境...” 郭珍一听，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夜空中零星排布的星星，眼神闪过一丝焦虑，说道： “十年了，还没找到么？” “还没有，当真诡异得很！” “不过正巧是这个少年的死里逃生，让我发现他身上......” 郭珍说着，看向西客苑，忽然柳眉一挑， “咦，这么晚了，他出来做什么？” 只见西客苑大门闪出一个小小身影，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往府门走去，身影体格消瘦，正是刘星无疑。 郭珍心中咯噔一下： “莫非是我猜错了？” 与四弟林在雪对看一眼，心领神会，于是快步跟上，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刘星巧妙地避开了巡府的护卫军，最终由后门出去，兜转几条街道，最后来到紫薇大街，再往西走一段路后，在沿街的一扇贴有衙门封条的大门前停下。 这个地方刘星再也熟悉不过，大门之上有一方牌匾，上有着三个苍劲大字，济世馆。 此时已经接近四更天，街上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屋子内透着泛黄的烛光。 刘星站在济世馆前沉默了许久，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撕下封条，推门而进。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如墨，但刘星在这里闭着眼都能行走，太熟悉，熟悉得鼻头一酸，他怔怔环视，仿佛看到屋内还透着光，义母忙碌的身影在厨房进进出出，院子内义父在研磨着草药，散发着nongnong的药材气息。 刘星深吸一口气，眼前的画面轰然破碎，一阵风吹过，带着一股残留的血腥气息，将刘星拉回现实，提醒他义父义母已经离他而去，而且是因他而亡。郭珍没有详细跟他述说他们的死状，但是刘星能想象得到义父义母在那两个凶徒之下所受的凌辱，悲愤之下，刘星“噗通”一声跪下。 “嘭，嘭，嘭”三个响头！ “义父，义母，是儿子害了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刘星抬起头来，满眼怒火。 远处的郭珍二人看在眼里，直直摇头，悲悯不已。 “重情重义，不错。”林在雪说到。 郭珍点头不已，美目中尽是柔情似水，她仿佛看到了给自己丈夫守灵的那一夜，同样也是一个少年，跪在灵柩前面，磕头不语。 ...... 随后，刘星收敛情绪，出了大门，准备回林府。 紫薇大街上没走几步，就看见前方四道人影，两男两女，踉踉跄跄，想是喝醉了酒。 待他们通过泛着烛光的窗前，刘星站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 是王大虎王二豹两个贼人！ 只见他们一人一手分别揽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女人，另一个手还拿着一瓶酒壶，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气。 刘星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两道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拳头紧握，双眼几欲喷火。但又想到珍姨的一句话： “...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拿什么跟人家讨说法？...” 那天的拾穗巷中的交战刘星明白，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心中掂量一番，看着对方的身影不算醉得厉害，自己的贸然动手，可能只落得跟那天一样的下场。 但脑中义父义母的音容笑貌不断闪过，心中郁愤难填，几欲冲上前去，就算是死也要拼个同归于尽！ 如此反反复复，脑海挣扎，身形像是钉在原定，动弹不得。 十米，五米，三米，下一刻他们就要来到刘星跟前！刘星这才醒悟，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一定会认出自己！随即猛然低头，侧身而行。 “大哥啊，你还记得前面那家子吗，哈哈哈，那女人可是相当漂亮...”弟弟王二豹指着济世馆的牌匾说道。 “恩，你说得对！要不是那日匆忙，我们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哈哈哈...”王大虎回道。 “呸，说起来晦气得很，那个老不死的，跟那个死小子一样，冷不丁给我头上敲一棍...”王二豹狠狠说道，又灌了一口酒。 “嘿嘿，血狼天君已经准许我们入会，好日子以后有的是，得啦，双脚双手都被你砍了，还不泄恨？...” “说的也是，还是那个荐灵玉牌好使，不然血狼天君也不会亲自召见我们二人...”王二豹说到一半闭口不言，想起身边还有两个不知情的女人。 果不其然，两个女人听出了个大概，想起前几日城中传言济世馆夫妇双双惨死，心中惊恐不已！ 难道身边的两个人竟是杀人的凶手! 只见王二豹摸着身旁女子白皙的脸蛋，森然说道： “小美人，我也不多说什么，刚才的对话你也听见了，今晚好生伺候我们哥俩，要是胆敢说出去半句，我兄弟二人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二女哪里经得起这种惊吓，转眼恢复讨好的媚态，说道： “官人刚才有说话吗，我怎就不记得了呢...” “哈哈哈，小美人还挺机灵，爷爷今晚多赏你些银两又何妨，哈哈哈...” 四人忽而察觉前方一个少年挡道，口中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他们怎生知道，此时的刘星听到刚才的对话之后，脑中一片空白，耳畔一直回荡着那句： “...双脚双手都被你砍了...” 仅存的理智牵扯着刘星不上与王氏兄弟拼命。 漆黑的夜里，王氏二人借着酒劲，没认出眼前这个消瘦的身影就是大难不死的刘星，只以为是个神志不清的痴呆少年。 “滚开！好狗不挡道！”王二豹一脚踢在刘星腰上，后者整个身子重重甩向一旁，倒在一堆发着恶臭的垃圾里面，口中还在低声嘶吼，四人听了，有点渗人。 远处的郭珍几次向前都被林在雪按下，后者对他摇摇头，说道： “且看他怎么应对，若是能隐忍不发，此子心性可佳，他日必成大器。若是那两个贼子敢动杀心，我今夜定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珍思虑再三，只好点头作罢。 “哎哎，官人走吧，大好春宵在前，理会这个傻子作甚？！” “好妹子，你说得对，哈哈哈....”两兄弟厌恶地看了一眼刘星，便不再理会。 刘星倒在地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慢慢爬起，面对他们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 “此仇不共戴天，我要用你们的命以祭义父义母在天之灵！” 月光如雪，紫薇大街上一个少年踽踽独行，只是他每走一步，心中更加坚定，那份荐灵玉牌一定要拿回来！现在孱弱的他根本没能力在这乱世之中保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