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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新生 “宁可抢去风头,我也不让子弘大哥独自冒险。”姜岑笑着抬头看向北门城头。 作为多年州治之地,安城城高墙厚,护城河宽阔;石勒毁城时,将城墙推倒在护城河中,护城河再不复存在;大晋重建悬瓠城时,在豫南找不到足够民夫。因此,悬瓠城建得不仅小,也没有壕沟和护城河。 天际发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城头上露出几个畏畏缩缩的脑袋,看到征东军后,呼喊着跑下城头。征东军先锋刚到北门,城门吱吱呀呀一阵响,打了开来。 姜岑大喜,正要呼喊士卒“冲杀”。人影一闪,司扬不声不响冲了进去,他麾下志愿兵随之跟进。苦笑声中,姜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由司扬打前锋。 北门之内,十来个郡兵站在上马道之上,还有四五十个郡兵站在城头好奇张望,对冲进城的征东军指指点点。 这是张遇的内应! 既然翻脸,姜岑对这些内应不敢放任。拦住韩彭道:“带人上去,将他们拿下。义务兵进来后,你留两百人,配合本部,控制城门。” “内应”一见要被捕拿,不等韩彭上去,呼喝一声,顺着城墙跑了。 姜岑不为已甚,没有追撵。只要进了城,打一个措手不及,驱散守兵,抢到物资,目的就达成了。没必要赶尽杀绝。会合了孙霸、崔宦,他带领五六百征东军向城中心开去。 此时的悬瓠城正沐浴在晨曦之中,还未从黑夜中彻底苏醒,依旧保持着宁静。征东军上下欢喜鼓舞,仿佛面前是个肥美的羊羔,正等着他们下刀宰杀。 队伍迅疾突进,将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时,突然,路口左侧哗地一声,爆出震天的喊杀声。这声音太过突然,众人没有丝毫防备,骤然听到,都是一惊。 “子弘大哥遇敌了!”孙霸大喊,舞着姜岑以前用的马槊向前冲。 “遇敌!?”姜岑心中一沉,莫名的,几个被忽略的疑点袭上心头。 从声音判断,至少有上千人嘶喊拼杀,司扬身边只有百人;喊杀声是敌人发出的……姜岑一慌,“随我来!”喊声中,疾步狂奔,比孙霸更早一步赶到路口。 往左一瞥,他顿时目瞪口呆。 东边街道宽约两丈,只够两辆牛车并行;街道两旁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各式铺面,这些铺面此时门窗大开,顶盔贯甲的敌军蚂蚁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与此同时,门后、窗洞,一支支长枪吞吐攒刺,几乎封锁了整个路面。 两旁冒出来的蚁群适时封住街道两端,截断司扬部的去路和退路。一时间,百十志愿兵在汹涌的刀山枪林间,时沉时浮,岌岌可危。 “陷阱埋伏?”不祥的词语从脑海迸出,姜岑霎时大汗淋漓。 心神颤抖之际,他的身子猛地蹿出,蝎尾枪高高昂起,绽放着刺眼的锋芒…… 这一刻,他再次一化为二,一个是姜岑,高高在上,冷静、理性,追根求源,找寻缘由;一个是毒蝎,风车一般卷进蚁群,狠辣血腥,冷漠地收割生命。 敌军至少上千,倚仗房屋遮蔽,箭矢、长枪在旁助功,刀盾手冲出,没命地乱砍乱剁;司扬部自愿兵就像靶子,杵在街道正中,承受着四面而来的攻击。司扬红了眼,砍山刀左冲右突,毫不顾惜自身,没多久,他全身已被鲜血浸透。 “杀——”孙霸带人杀到。 街道狭隘逼窄,几百征东军与敌军挤在一处,人挨人,刀碰刀,如粘稠的液体,裹得人身子发紧。毒蝎浑不顾我地前冲,只想尽快与司扬会合。谁知突进竟是异常的艰难。 姜岑似乎处身在战场之外,正在观看欣赏血淋林的战争画卷。忽然,他心神一震,心脏跳得要蹦出口腔。七八步外,十几杆长枪从旁边房屋倏地伸出,从四面八方攒刺到司扬身上。铁甲挡住了大半枪刃,可还有一些从铁甲结合处缝隙刺了进去。 “嗥——”司扬悲声嗥叫,砍山刀团团一圈,长枪尽断,三四支断刃挂身上,鲜血汩汩流出。 “嗥——” 姜岑惨嗥——是冷静旁观的姜岑,不是毒蝎。 灼热的怒火从胸腔腾起燃烧,整个人似乎陷如熔炉。炙热从下到上,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融化了。融化到另一个温暖的身体之中。 莫名地,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闪现:我和毒蝎融合了。不是附身,是融合!灵魂与rou体的融合,真正的、彻底的融合。 一切都不一样了。 耳边的风声是那么细微,眼中的刀枪轨迹了然在怀,口鼻中的血腥气味如此奇特,似乎不再特别难闻,铁枪似乎是生命的延续,与身体合二为一,澎湃的力量在四肢筋rou中汹涌鼓动……穿越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