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见父母
何远翻了个白眼。 这种有车又有房,家里还有两只猫的女人,居然跟他这个无业人士哭穷? “行了,这个事儿就麻烦你了。话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别太急,好歹把年会过了之后再说吧,实在不行,先把年假休了,好好休息一阵吧。话说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之前答应你,要带你好好玩玩。冬天过来比较舒服,可以泡温泉,要是夏天来的话,你就只能去避暑了。”何远回复了一长串。 “行,给你忘不了。休年假啊,再看看吧,要是找到下家的话,我就和过年的时候一起休,能玩半个月呢。”苒苒道。 两人随便瞎扯了一会儿,然后结束了聊天。 将手机扔到一边后,何远寻思着去一趟金店。 苒苒说的不错,买点转运珠,或者生肖金条什么的,也不错。有便宜的也有贵的,便宜的一两百一颗,贵一点的也就五六百,总的算下来,不比直接给红包来的贵——现在给小孩子红包,好像一个都要两百起,要是关系近一点的,怕是要给个五六百,一两千什么的。 遥想何远他们那会儿,只有很小的时候才收过红包,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不是很亲近的亲戚,基本上就不会再给了。就算给了红包,也基本就是五十一百的,一个年过下来,何远经常只有几百块的压岁钱,同班里其他孩子都是好几千,甚至上万都有,想一想何远觉得自己还真是可怜。 哎,没有压岁钱的童年,真是个不完整的童年。 何远去金店,买了点小首饰。他估摸了一下人数,主要是给奶奶买一个,然后几个外甥外甥女买一个,总共也没花多少钱。最后他还买了两个生肖猪,要是遇到运气好,正好是今年出生的晚辈,那就送给他们好了。 其实,何远觉得自己是个挺虚荣的人,以前没钱的时候,就喜欢躲起来,谁都不见。就跟大学那会儿,大家都忙着谈恋爱,何远偏不谈一样。倒不是想搞个性,玩儿独立,而是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没钱,男女之间很多都是AA制。 何远不是觉得这样做不好,女生愿意跟你AA,说明人家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身上的钱。但,自己有钱,别人愿意AA,和自己没钱,不得不跟别人AA,那是两码事儿。 偏偏何远又有点大男子主义。 何远觉得吧,两人交往的话,作为一个男人,吃饭,逛街什么的,自己付个钱很正常。要是连这个钱都没有,还要和女生AA的话……何远觉得,这个恋爱的事儿先放一放,先去想想,该怎么把工资往上提一下才是正事儿。 买完东西之后,何远也没在县城里多停留,直接开着车子就回去了。 接下来两天,何远一直在家里等快递。好在,因为不是什么“双11”,“双12”之类的节假日,也没有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促销活动,何远的包裹倒是很快送到。 将东西拆开,检查一下之后,何远满意的将东西用礼品袋,重新包了起来,然后就是开始计算起来,要去田蕊家的日子。 虽然是元旦,按照一般公司的情况,要放三天。 但田蕊她们是做酒店这行的,跟别人放的时间不太一样。 尤其是元旦这天,不放假也就算了,相反还要在酒店里值班,搞的很晚才能下班。 “喂,你出来没有啊,怎么还没好啊。”何远呆在车子里,在马路边上等着。 二十分钟前,他就跑来接田蕊了。 当时田蕊还在微信上回复他,说已经开始换衣服了,很快就出来。 结果这换着换着,都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来啦来啦,已经出门了,你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你。”田蕊回复道。 何远停在酒店出口附近,看到一道人影从里面出来,正在出口处四处张望着。何远打了下双闪,就见那人望了过来,看了几眼之后往这边走过来。 一上车,田蕊就把围巾取了下来。 原本老家的天气,谈不上暖和,但也不算太冷,基本上是不需要戴围巾的。但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气温一个劲儿的降,连穿羽绒服都没有用。田蕊干脆买了两条围巾,跟何远一人一条,防止脖子被冷风蹿进去。 “嗨,我都说了,让你先过去。我这么近,走两步就到了,哪儿需要你等这么久啊。”田蕊将围巾放在腿上,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将双手放在嘴里,一边哈着气,一边搓着双手。 “没有你指路的话,我找不到地方。”何远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车子。 “有什么找不到的,就按着导航走呗。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连导航都看不懂吧。”田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看下,我今天这样应该还好吧?”何远拉了一下田蕊,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后视镜整理衣裳。 原本何远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休闲服,不是什么体恤啊,就是运动装。但何远觉得吧,这些衣服太显年轻了,不够成熟,这次要去见长辈,穿这么轻佻不太好。 所以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几件正装。 那是之前何远在一家公司时买的,那家公司的主要服务对象是政府机构,经常会有各种政府官员,以及各级领导前来观摩。何远作为主要业务的领导人,经常也要陪着他们喝喝酒,吃吃饭,一年到头,不是穿着衬衫,就是黑色尖头小皮鞋,基本上都是正装。 不过虽然看着挺唬人的,什么市长啊,司长啊,高官啊之类的都见过,就是业务方面做不下去。据说之前还好,就是何远去的第二个月开始,就发不出工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八个月,何远也从一开始的满腔热情,到后来的渐渐失望。 业务方面,虽然做了一些进账,但是钱一进来,就不知道被公司挪到哪儿去了,反正就是发不出钱来。不过一旦你离职,公司又会优先把你的工资给补上,就是这么奇怪。 何远在那里呆了半年多,最后终于还是无法忍受,选择了辞职。 工资上的收入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业务的上的支出是一个大问题。何远自诩自己花钱已经很少了,但是公司的业务基础实在太差了,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自己的网站都是七八年前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更新过。而且公司号称有百来号人,但唯一一个技术员,居然还是外包的,经常连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处理bug,做接口,开发新业务了。 虽然事后公司把工资给何远补上了,但何远还是觉得亏大了。 钱还是其次,他本来就是为了在业务上更进一步,才选择了这个据说拥有强大政府背景的公司,降薪过来。结果业务进度不怎么样,时间却是实实在在的耽误了。再加上工资,和年终奖的亏损,以及上一个公司舍掉的奖金和股份,实实在在的亏损了几百万,亏的何远肠子都青了。 所以年轻人,有时候不要被理想所蒙蔽双眼。 任何不跟你谈钱,而是谈理想,谈情怀的公司,都是在耍流氓。 何远这套衣服,还是那个时候买来的,现在穿在身上,感觉还挺合适。 “挺好的啊,就是吧,感觉跟平常的你不太像。哟,你这是剪头发啦?”田蕊上下打量了一下何远,摸着下巴砸了砸嘴。目光落在何远头上的时候,田蕊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摸何远头发。 “别闹。”何远一扭头,躲开了田蕊的“魔爪”。 男人,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为了这次见家长,何远可是专门跑去理发店做了个发型。 要知道,何远从小就讨厌理发店。 以前年纪小,皮肤比较敏感,在剪头发的时候,经常有那种小的头发掉进脖子里,特别痒。这种习惯一直维持到现在,每一次去理发店,对何远来说都是一场酷刑,所以他能不去店里,就不去店里,更不要说去弄头发了。 弄一次头发,少说也得要一两个小时。何远又戴眼镜,看不清,也看不见。在那里硬生生要坐近两个小时,可以直接把他给坐睡着。 “哎呀,弄都弄了,有什么不能摸的嘛。”田蕊虽然被何远挡住,但还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随时想趁何远不注意,对他头发下黑手。 “对了,你看下后面的礼物,送你家里人合适吗?”何远开着车,挡不了田蕊的偷袭,只好拿出另一件事儿,来转移田蕊的注意力。 “礼物?你还买礼物了?”田蕊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她扭过身子,往后排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几个礼品包装袋。 “嗯,给你爸爸买了个剃须刀,买了一根鱼竿,然后给你妈妈准备了一份化妆品,还有一个转运珠。其他的就是一些水果牛奶,就这些了。”何远随口答道。 “你居然买了这么多?”田蕊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买这么多干嘛呀,你就过去过个节,是客人,提这么多礼物多不好。” “第一次上门嘛,总应该带点东西。”何远道。 “不行,太多了,我爸妈他们用不了这么多。”田蕊还是摇头。 “那怎么办啊?买都买了,总不可能退了吧。”何远无奈道。 除了刚工作那几年,给家里带过礼物之外,其余时候何远根本没送过别人礼物。他倒是没有觉得礼物有多多,反而还担心是不是少了,毕竟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好多同事送人礼物,都是什么PAD啊,手机,奢侈品包包之类的,价值都是几千上万。 何远这一堆满打满算也才几千块钱,他都觉得是不是有些寒碜。 “先拿一半出来吧,一次送这么多,他们也用不上,剩下这些以后再送好了。”田蕊倒是给何远考虑的挺周到,担心何远一次送太多,以后没有东西可送了。 “算了吧,买都买了,放在家里也用不上,就一起给叔叔阿姨吧。以后要送的话,再买新的好了。”何远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合适。 “诶,你这人,我这不是担心你钱花太多了嘛。再说了,有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拿来买礼物,现在市场行情多差啊,到处都是裁员,挣点钱多不容易,你现在又没工作,以后要是遇到点啥事儿,想用钱都没有。”田蕊在何远耳边唠叨道。 “这不是要讨好你爸妈吗,这要是不上心一点,万一到时候他们不同意我两的事儿怎么办?”何远朝田蕊挑了挑嘴角。 田蕊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 “什么跟你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田蕊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不是要去见你爸妈吗,怎么就不是我两的事儿了。” “切,我只是看你可怜,大过节的,形影单只,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再说了,我们两有啥事儿,你表白了吗,你送过玫瑰了吗,什么都没有,我们能有啥事儿啊。”田蕊“哼哼”道。 何远突然一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 把车子挺好之后,何远揭开安全带,撑着田蕊那边的椅子,将身子靠了过去。 眼看着何远压在了田蕊身上,他那张脸和田蕊靠的特别近,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田蕊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要干什么……”田蕊双手紧紧抓住衣服的拉链,整个人几乎快要缩成一团。 何远突然低身,一口咬在田蕊嘴唇上。 田蕊当时就懵了,双手捏成拳头,不知道往哪里放。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虽然他们之前差点连“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都做过了,虽然他们经常睡一张床上。但平时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也仅限打打屁股,亲亲脸。 就连这种接吻,都是第一次。 过了好一会儿,何远才松开嘴唇。低头一看田蕊,她眼神迷离,脸颊上一片酒红,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特别可爱。 看她这个模样,何远忍不住再次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这下够了吧。”何远道。 “你这是耍赖!”田蕊小声道,声音比蚊子还要细。 “那现在呢。”何远说着,附身靠在田蕊脖子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田蕊“嗯”的一声娇喘,整个人都缩在里椅子上,声音变得软弱无力:“不够,你都,你都还没有向我表白呢。” “原来是要表白啊。”何远眨了眨眼睛,然后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那,我该怎么跟你表白啊?” 跟女生表白,这对何远来说还真是个难题。 要不怎么说他不喜欢谈恋爱呢,女生真的是太麻烦了。 田蕊这还好,要是遇到有些女生,什么相识的日子,在一起的日子,对方的生日,有特殊的纪恋日,第一次送礼物的日子,第一次…… 想想都要把人给弄疯掉。 “哼!” 这时候田蕊已经恢复过来,一把将何远推了回去。 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 她坐直身子,努力板着脸,对何远生硬道:“快点吧,这都几点了,再晚一点回去,就只能喝洗碗水了。” 何远一看,可不是嘛。 田蕊是九点钟下的晚班,再加上换衣服的时候又耽误了一会儿,现在都差不多九点半了。本来何远觉得,都这么晚了,干脆让田蕊父母早点吃,或事后再一起出去吃个宵夜算了。但她爸妈非说,这大过节的,一家人一定要聚在一起,所以在家里做好了饭,非要等田蕊回去。 被田蕊一打岔,何远总算想起了正事儿。 他赶紧坐了回去,重新系上安全带,打燃了车子。 这一次,两人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 田蕊家就住在高铁站,就坐落在山脚下。 原本这里是个村子,但因为县里要进行旅游开发,把附近很多村子都拆迁了,现在已经造了好大一片古镇。剩下了那么几个三瓜两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推了,所以田蕊说她随时有可能晋升富婆,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何远按照着指示,开到了田蕊家。刚从车上下来,何远就看到了一个小两层的农建房。 这房子要比何远那个老宅子新多了,是用水泥砌成的,外面铺上了瓷砖。瓷砖表面很光滑,一看就没建多少年,再一看周围的房子,真跟田蕊说的一样,看起来就跟复制粘贴似的,大家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外面瓷砖的颜色不太一样吧,有的是黄色,有的是青色,有的是鹅卵色,还有几个居然是酒红色。 “呐呐呐,就是那个院子,小心一点,车子不要刮花了。”田蕊指挥着何远,将车子开进水泥铺就的小院子里。 刚停好车,田蕊就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从车里面跳了出去。 “爸,妈,我回来了。” 房子的大门是打开的,里面还晾着灯光。 何远从后排拿起礼物,随手将门关上,跟着何远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就看到一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放满了饭菜。 有人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田蕊刚一看到人影,就扑了上去。 “妈~” “哎哎哎,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没大没小的,快下来。你这么重,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扛不住。”一个中年妇女被田蕊抱住,连连轻拍她的肩膀。 “不嘛,我要跟我妈亲热一下。”田蕊抱着中年女人的脖子,在她怀里撒娇道。 “行了行了,快下来,你自己的体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中年女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阿姨好。” 这个时候,何远已经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给中年女人问了声好。 那女人这才注意到何远,在何远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眼睛一亮,道:“这就是小远吧,外面冷,快进来吧。喂,孩子她把,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出来。”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 噔噔噔,噔噔噔。 何远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一高大的身影,从楼上下来。 何远目测了一下,那身影比何远高了一截,少说有一米八左右,人看起来倒是比较有精神,就是走路比较慢,白色的胡子和头发,有点显老态。 “哦,小蕊回来了啊。”中年男子从楼上下来,看到田蕊之后,慢悠悠的说道。 “爸,你怎么下来的这么晚。”田蕊不满的抱怨道,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围巾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快点吃饭吧,我都还没吃饭呢,现在饿死了。” “叔叔好。”何远有些小紧张,连忙给中年男子问了声好。 那中年男子看了何远一眼,点点头,也没有说话,何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哎哎哎,吃饭吧。我说你啊,在酒店里也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胃,你这身体,三天两头的出毛病,现在又不按时吃饭,到时候又得胃病,看谁理你。”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朝田蕊瞪眼睛。 田蕊毫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口菜:“到时候再说咯,我现在身体好着呢。爸妈,你们也来啊,坐下来一起吃。” “你这孩子,小远这还站着呢。”阿姨瞪了田蕊一眼,然后转过头,对何远笑眯眯道,“孩子啊,你也饿了吧。快进来,门口风大,小心吹着了感冒。” “阿姨,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小礼物,请你们收下。”何远连忙将袋子提了起来,双手递给田蕊母亲。 “哎,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阿姨嘴里“埋怨”道。 “一点小礼物,应该的。”何远笑着道。 说实话,他脸上虽然笑着,但笑的很僵硬。 主要是他太紧张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就算去那些大学学堂讲课,或者是在公司里做年终汇报,对着几十号,上百号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